郭建華

郭建華，1958年出生，現(xiàn)居大同市。出版過文學作品集《圓夢》《別韻·別韻》《風雨春秋》等四本。曾獲全國冰心杯、艾青杯等文學大賽獎項。曾為大同市政協(xié)常委。

編織

織一件枯黃的毛衣，讓孩子在三歲時，品嘗甘甜的金橘。兒子啊，那每一根毛線里，都有媽媽的祝福。

結(jié)一條綠色的毛褲，讓孩子在五歲時，感受生命之樹的美麗。兒子啊，那每一行針眼里，都結(jié)著媽媽的希冀。

編一條藍色的毛褲吧，男孩子長得快。兒子啊，七歲的你，將暢游在知識的海洋里，將生活的浪花收集。

再編織一件厚厚的上衣吧，九歲的你，兒子，該是一位硬朗朗的小男子漢！孩子啊，你要飛翔，媽是你的雙翅，你要遠航，媽是你的風帆。

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有足夠的勇氣！

風啊，不要呼嘯得這樣緊；燈啊，不要跳得這樣兇。當蠟燭燃盡的時候啊，死神啊，不要催得這般猛！

我親愛的，一歲的兒子啊，媽細數(shù)了你十八歲的每條小路，石頭太多，險關(guān)重重。媽要用生命的最后一縷游絲，編織你無悔的年華，編織你無怨的青春；媽要用亮麗的色彩，鍍亮你無憾的足跡，鍍亮你輝煌的生命！

選自《圓夢》，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3版

醉酒

一

北方人豪爽，北方人奔放。

要喝酒就端大碗，想唱歌兒就亮開嗓子唱。舉起滿腔摯誠，你大聲地唱著：“天上有個太陽，水中有個月亮?！焙酉衩艿纳?，眼睛像北方的狼。那迷惑，那酸楚，明明白白寫滿了你的臉，也刻滿了我的心。是啊，我也不知道，哪一個更圓哪一個更亮。

來，我給你把酒滿上。

二

干杯，在朦朧中獲得新生，在夢中放出禁閉的魂。干杯，在叮當?shù)拇囗懼蟹砰_喉嚨，在迷離中觀察花兒的蘇醒。

再來一杯，朋友，我們干杯，將純情和摯愛痛飲。

干了吧，你！你看那杯中有你我的倒影，月亮會記住這次痛飲。

三

月牙兒勾出了滿天銀星，燭光里燃燒的是姑娘時的夢境。有緣和你痛飲，為什么不醉個心明？人啊，不醉的時候最糊涂，醉了以后才最清醒。

敞開你的心懷，放開你的酒量，今天我們用不著化裝。

四

你的淚灑成滿天星，你的杯子是萬花筒。

暴風雨過去了，風平浪靜。

再干一杯吧，燃燒的喉再也不會唱出歌聲，以后也再難有這千杯少的暢飲。

干杯，這一輩子，我們誰也不許為打碎了杯子，而痛哭失聲。

被縛的駱駝

烽火臺下有一匹被縛的駱駝。

四蹄被鐵鐐鎖住，肌肉失去了彈性。讓人不忍直視的是那雙失神的大眼睛。

大眼睛曾是沙漠的湖，流淌著真誠，滾動著熾情。

那山丹丹花似的閨女給它飲水時，它眼里閃動的是欣喜的彩云；那小馬駒似的少年給它喂鹽時，它眼里閃動的是鉆石般的光澤。

垛口的那一邊，有塞上跌宕的風云，邊墻的那一面，有大漠坦蕩的情懷。

在無邊無際的沙海里，任四蹄踏出迷天的狼煙，在瀚海的波濤中卷起金色的狂瀾，那多么舒暢！

那純情，那灑脫，那鼓蕩雄風的肌腱，那山一樣渾厚的駝峰，是被縛的駱駝壯年時的資本，也是每夜按捺不住的舊夢。

唉！一聲沉重的嘆息，是它終生的懊悔——怎么就弄丟了，那只叮鈴鈴、鐺啷啷的駝鈴。

駱駝在沙海等我嗎？

選自《別韻·別韻》，四川民族出版社199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