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而篇

原文

子^⑴曰：“學(xué)而時^⑵習(xí)^⑶之，不亦說^⑷乎？有朋^⑸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⑹而不慍^⑺，不亦君子^⑻乎？”

注釋

⑴子：古時候?qū)τ袑W(xué)問、有道德的男子的尊稱，在本書中指孔子。

⑵時：修飾“習(xí)”的副詞，在一定或適當(dāng)?shù)臅r候。

⑶習(xí)：練習(xí)、溫習(xí)。古書中還有實習(xí)、演習(xí)的意義。

⑷說（yuè）：“悅”的古字，愉快。

⑸朋：志同道合的人。

⑹人不知：不被他人所理解。

⑺慍（yùn）：怨恨，發(fā)怒。

⑻君子：道德上有修養(yǎng)的人。

譯文

孔子說：“學(xué)習(xí)了（知識），然后按一定的時間去實習(xí)（溫習(xí)）它，不也高興嗎？有志同道合的人從遠(yuǎn)處（到這里）來，不也快樂嗎？人家不了解我，我卻不怨恨，不也是君子嗎？”

原文

有子^⑴曰：“其為人也孝弟^⑵，而好犯上者，鮮^⑶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⑷也。君子務(wù)本^⑸，本立而道^⑹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⑺與^⑻！”

注釋

⑴有子：孔子的學(xué)生，姓有，名若?！墩撜Z》中，對孔子的弟子一般都稱字，只有對曾參和有若特稱為“子”，有人因此認(rèn)為《論語》是他們兩人的弟子所編集的。

⑵孝弟（tì）：孝，指奴隸社會時期子女對待父母的正確態(tài)度；弟，讀音和意義同“悌”，指弟弟對待兄長的正確態(tài)度。封建時代也把孝悌作為維持社會制度和秩序的一種基本道德力量。

⑶鮮（xiǎn）：少。

⑷未之有：“未有之”的倒裝形式。古代漢語中否定句的受詞如果是代名詞，一般放在動詞之前。

⑸務(wù)本：務(wù)，專心、致力于。本，根本。

⑹道：指孔子提倡的仁道，簡單說就是治國做人的基本原則。

⑺為仁之本：為，實行。仁既是孔子的核心思想，又是倫理道德準(zhǔn)則。為仁之本，即把孝悌作為仁的根本。

⑻與：音讀和字義同“歟”，感嘆詞。《論語》的“歟”字都寫作“與”。

譯文

有子說：“為人孝順父母、敬愛兄長，卻喜歡觸犯上級的，這種人是很少的；不喜好觸犯上級卻喜歡造反的，這種人從來沒有過。君子專心致力于根本，根本樹立了，‘道’就會產(chǎn)生。孝順父母、敬愛兄長就是實行‘仁’的根本！”

原文

子曰：“巧言令色^⑴，鮮矣仁?！?/p>

注釋

⑴巧言令色：巧和令都是美好的意思。此處可以解釋為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

譯文

孔子說：“花言巧語，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這種人‘仁德’是不會多的?！?/p>

原文

曾子^⑴曰：“吾日三省^⑵吾身。為人謀而不忠^⑶乎？與朋友交而不信^⑷乎？傳^⑸不習(xí)乎？”

注釋

⑴曾子：曾子姓曾，名參（shēn），是孔子的得意門生，以孝出名。據(jù)說《孝經(jīng)》就是他撰寫的。

⑵三?。▁ǐng）：三，泛指多次。省，自我檢查，反省。

⑶忠：此處指對人應(yīng)當(dāng)盡心竭力。

⑷信：誠實。

⑸傳（chuán）：老師傳授的知識。

譯文

曾子說：“我每天多次反省自己：替別人辦事是不是盡心竭力了呢？與朋友交往是不是誠實呢？老師傳授的學(xué)業(yè)是不是復(fù)習(xí)了呢？”

原文

子曰：“道^⑴千乘之國^⑵，敬^⑶事而信，節(jié)用而愛人^⑷，使民以時^⑸。”

注釋

⑴道：治理。

⑵千乘（shèng）之國：乘，古代用四匹馬拉的兵車。千乘之國，指擁有一千輛戰(zhàn)車的國家，即諸侯國。春秋時代，國家的強弱都用車輛的數(shù)目來計算。在孔子的時代，千乘之國已經(jīng)不是大國。

⑶敬：嚴(yán)肅慎重。

⑷愛人：此處的“人”不是泛指一切人群，而是專指士大夫以上各個階層的人，它與下句的“民”相對。

⑸使民以時：古時候老百姓以農(nóng)業(yè)為主，本句是說役使老百姓要不妨礙他們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

譯文

孔子說：“治理具有一千輛兵車的國家，就要嚴(yán)謹(jǐn)認(rèn)真地對待工作，信實無欺，節(jié)約費用，愛護(hù)官吏，役使百姓要在農(nóng)閑時間?！?/p>

原文

子曰：“弟子^⑴入^⑵則孝，出^⑶則弟，謹(jǐn)^⑷而信，泛^⑸愛眾，而親仁^⑹，行^⑺有余力，則以學(xué)文?！?/p>

注釋

⑴弟子：年紀(jì)幼小的人。

⑵入：古代父子分別住在不同的居處，學(xué)習(xí)則在外舍。入是入父宮，指進(jìn)到父親住處，或說在家。

⑶出：與“入”相對而言，指外出拜師學(xué)習(xí)。出則弟，是說要用悌道對待師長。

⑷謹(jǐn)：寡言少語。

⑸泛（fàn）：廣泛。

⑹仁：即仁人，有仁德之人。

⑺行：做到以上這些事。

譯文

孔子說：“弟子們在父母面前，就要孝順父母；出門在外，要順從師長；寡言少語，說則誠實可信；要廣泛地去愛眾人，親近那些有仁德的人。這樣躬行實踐之后還有余力的話，就再去學(xué)習(xí)文獻(xiàn)知識?！?/p>

原文

子夏^⑴曰：“賢賢^⑵易色^⑶；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⑷其身；與朋友交，言而有信。雖曰未學(xué)，吾必謂之學(xué)矣。”

注釋

⑴子夏：姓卜，名商，字子夏，孔子的學(xué)生。

⑵賢賢：第一個“賢”字作動詞用，尊重的意思。賢賢即尊重德行。

⑶易色：輕視容貌?！耙住庇薪粨Q、改變的意義，也有輕視、簡慢的意義。

⑷致：獻(xiàn)出。

譯文

子夏說：“對妻子敬重德行而不看重容貌，侍奉父母能夠竭盡全力，服侍君主能夠獻(xiàn)出自己的生命，與朋友交往說話誠實守信。這樣的人，雖然他自己說沒有學(xué)習(xí)過，我一定說他已經(jīng)學(xué)習(xí)過了?！?/p>

原文

子曰：“君子^⑴不重^⑵，則不威；學(xué)則不固。主忠信^⑶。無友^⑷不如己者。過^⑸，則勿憚^⑹改。”

注釋

⑴君子：這個詞貫穿本章始終，這里應(yīng)當(dāng)有一個斷句。

⑵重：莊重。

⑶主忠信：以忠信為主。

⑷無：通“毋”，不要。友，結(jié)交。

⑸過：過錯。

⑹憚：害怕。

譯文

孔子說：“君子，不莊重就沒有威嚴(yán)，即使讀書所學(xué)也不穩(wěn)固。要以忠信為主，不要與不如自己的人交往。有了過錯，就不要怕改正?！?/p>

原文

曾子曰：“慎終^⑴，追遠(yuǎn)^⑵，民德歸厚矣?！?/p>

注釋

⑴慎終：慎重處理父母的喪事。

⑵追遠(yuǎn)：追念遠(yuǎn)祖。

譯文

曾子說：“謹(jǐn)慎地對待父母的去世，追念久遠(yuǎn)的祖先，自然會使得老百姓歸于忠厚老實了?！?/p>

原文

子禽^⑴問于子貢^⑵曰：“夫子^⑶至于是邦^⑷也，必聞^⑸其政，求之與？抑^⑹與之與？”子貢曰：“夫子溫、良、恭、儉、讓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諸^⑺異乎人之求之與？”

注釋

⑴子禽：姓陳名亢，字子禽。鄭玄在為《論語》所做的注中說他是孔子的學(xué)生，但《史記·仲尼弟子列傳》并沒有記載他。

⑵子貢：姓端木名賜，字子貢，衛(wèi)國人，比孔子小31歲，是孔子的學(xué)生。子貢善辯，孔子認(rèn)為他可以做大國的宰相。據(jù)《史記》記載，子貢在衛(wèi)國當(dāng)商人，家有財產(chǎn)千金，成了有名的商業(yè)家。

⑶夫子：這是古時候的一種敬稱，凡是做過大夫的人都可以獲得這一稱謂。孔子曾擔(dān)任過魯國的司寇，所以他的學(xué)生們稱他為“夫子”。后來，沿襲用它稱呼老師。《論語》中所說的“夫子”，都是孔子的學(xué)生對他的稱呼。

⑷邦：指當(dāng)時割據(jù)的諸侯國家。

⑸聞：知曉。

⑹抑：表示選擇的文言連接詞，有“還是”的意思。

⑺其諸：語氣詞，有“大概”、“或者”的意思。

譯文

子禽問子貢說：“老師到了一個國家，總是知曉這個國家的政事。是他自己求得的呢，還是人家告訴他的呢？”子貢說：“老師憑借溫和、善良、恭敬、儉樸、謙遜得知的。即使他特意打聽，或許與別人的求法也不同吧？”

原文

子曰：“父在，觀其^⑴志；父沒，觀其行；三年^⑵無改于父之道^⑶，可謂孝矣?！?/p>

注釋

⑴其：指兒子。

⑵三年：可以理解成較長的時間，不一定指三年的時間。

⑶道：有時候是一般意義上的名詞，無論好壞、善惡都可以叫作道。但更多時候是積極意義的名詞，表示善的、好的東西。這里表“合理內(nèi)容”的意思。

譯文

孔子說：“當(dāng)他父親在世的時候（因為他無權(quán)獨立行動），要觀察他的志向；在他父親死后，要考察他的行為；若是他對他父親的合理部分長期不加改變，這樣的人可以說是盡到孝了?！?/p>

原文

有子曰：“禮之用，和^⑴為貴。先王^⑵之道，斯^⑶為美；小大由^⑷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禮節(jié)^⑸之，亦不可行也?！?/p>

注釋

⑴和：和諧。

⑵先王：前代君王。

⑶斯：此。

⑷由：遵循。

⑸節(jié)：制約、節(jié)制。

譯文

有子說：“禮的應(yīng)用，以和諧為重。古代君主的治國方法，寶貴的地方就在這里，不論大事小事都按和諧的辦法去做。但有的時候就行不通，（這是因為）為和諧而和諧，不以禮來節(jié)制，也是不可行的?！?/p>

原文

有子曰：“信近^⑴于義^⑵，言可復(fù)^⑶也。恭近于禮，遠(yuǎn)^⑷恥辱也。因^⑸不失其親，亦可宗^⑹也?！?/p>

注釋

⑴近：接近、符合。

⑵義：義是儒家的倫理范疇，是指思想和行為符合一定的標(biāo)準(zhǔn)，這個標(biāo)準(zhǔn)就是“禮”。

⑶復(fù)：實踐。

⑷遠(yuǎn)：動詞，被動用法，使之遠(yuǎn)離的意思。

⑸因：依靠、憑借。

⑹宗：效法。

譯文

有子說：“守信要符合義，這樣說的話才能實行；恭敬要符合禮，這樣才能遠(yuǎn)離恥辱；所依靠的不離開自己的親人，也是能效法的?！?/p>

原文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⑴有道^⑵而正^⑶焉，可謂好學(xué)也已?！?/p>

注釋

⑴就：靠近、看齊。

⑵有道：指有道德的人。

⑶正：匡正、端正。

譯文

孔子說：“有德之人，飲食不求飽足，居住不要求舒適，對工作勤勞敏捷，說話卻小心謹(jǐn)慎，到有道的人那里去匡正自己，這樣可以說是好學(xué)了?！?/p>

原文

子貢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⑴？”子曰：“可也。未若^⑵貧而樂，富而好禮者也。”子貢曰：“《詩》云：‘如切如磋，如琢如磨^⑶’，其斯之謂與？”子曰：“賜^⑷也，始可與言《詩》已矣，告諸往而知來者^⑸。”

注釋

⑴何如：設(shè)問，意思是“怎么樣”。

⑵未若：不如。

⑶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這兩句引自《詩經(jīng)》。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說切磋琢磨分別指對骨、象牙、玉、石四種不同材料的加工，否則不能成器；一種是說加工象牙和骨，切了還要磋，加工玉石，琢了還要磨，有精益求精之意。

⑷賜：子貢名，孔子對學(xué)生都稱其名。

⑸告諸往而知來者：諸，之于；往，過去，指已知的東西；來者，未來的事，這里指未知的事。

譯文

子貢說：“貧窮而能不諂媚，富有而能不驕傲自大，怎么樣？”孔子說：“可以了。但是還不如雖貧窮卻快樂，雖富裕而又喜好禮的?！弊迂曊f：“《詩經(jīng)》上說，‘要像對待骨、象牙、玉、石一樣，切磋它，琢磨它’，就是講的這個意思吧？”孔子說：“賜呀，我可以與你談?wù)摗对姟妨?，你能從我已?jīng)講過的話中領(lǐng)會到我還沒有說到的意思，舉一反三?！?/p>

原文

子曰：“不患^⑴人之不己知^⑵，患不知人也?！?/p>

注釋

⑴患：擔(dān)憂。

⑵不己知：不了解自己。

譯文

孔子說：“不擔(dān)心別人不了解自己，擔(dān)心自己不了解別人?！?/p>

故事

季布一諾千金

秦朝末年到西漢初期有一個人叫季布，他為人特別講信義。只要是答應(yīng)過的事情，不管有多么困難，他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地辦到。

有一次季布出外辦事情，途中經(jīng)過徐國，就前去拜見了徐國的國君。徐國國君覺得季布腰間的佩劍特別漂亮，非常羨慕，但是礙于面子，沒有張口索取。季布心里明白，但由于出使的禮節(jié)需要，季布就想辦完事以后將寶劍贈予他。等季布把事情辦完回到徐國時，徐國國君已經(jīng)死了。季布心中悲痛，跑到徐君的墓前，解下寶劍，掛在墓旁的樹枝上。

隨從人員不解地問道：“徐君已經(jīng)死去，為什么你還把劍掛在這里呢？”

季布黯然道：“在我心里，已經(jīng)將寶劍許諾給他了，豈能因為他的去世而違背我的心愿呢？”隨從心中十分佩服季布。

后來，“掛劍”、“懸劍”、“許劍”、“生死一劍”等詞就意味著對亡友的許諾、追思和信義。

從此，季布重諾許劍的事便傳開了。季布是楚地（大概是現(xiàn)在的湖北及其周邊地區(qū)）人，在當(dāng)?shù)亓鱾髦@樣的話：“得黃金百兩，不如得季布一諾。”大家都知道，季布誠信可靠，說話有信譽。

季布曾經(jīng)是西楚霸王項羽的得力干將，是項羽手下最著名的五大將之一。他很會打仗，有好幾次把劉邦打敗，弄得劉邦非常狼狽。后來項羽因為兵敗自殺，劉邦奪取了天下，當(dāng)上了西漢王朝的開國皇帝。可是劉邦每每想起敗在季布手下的事情，心里就很生氣，于是他決定替自己出這口惡氣，就下令緝拿季布：誰能將季布送到官府，就賞賜一千兩黃金；膽敢窩藏者以滅三族之罪來論處。

當(dāng)時情勢緊急，季布躲藏在濮陽一個姓周的人家。周家人對季布說：“朝廷現(xiàn)在懸賞捉拿你非常緊急，追蹤搜查的就要到我家來了，將軍您如果能夠聽從我的話，我才敢給你獻(xiàn)出計策；如果不能的話，我情愿先自殺?！奔静即饝?yīng)了。

周家便讓他穿上粗布衣服，拿鐵箍環(huán)住他的脖子，還剃掉了他的頭發(fā)，將他和周家的幾十個奴仆一同賣給魯?shù)匾粋€姓朱的人家。朱家素以“任俠”聞名，早就欣賞季布的俠義行為，此時便將季布和那些奴仆一起買下來，讓季布和他們一起在田里勞動作為掩護(hù)。不僅如此，朱家還準(zhǔn)備去洛陽找汝陰侯夏侯嬰幫忙解救季布，走前特意交代他兒子說：“田間耕作的事你要聽這個傭人的，而且他的飲食要和你的一樣?！比缓蟊銌⒊倘ヂ尻柊菀娤暮顙搿?/p>

夏侯嬰留朱家喝酒，席間，朱家佯裝無意地問夏侯嬰：“季布犯了什么大罪，皇上要這么急著抓他？”

夏侯嬰說：“以前季布替項羽打仗，多次使皇上處境不利，所以皇上一定要抓到他來懲治?！?/p>

朱家說：“您看季布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夏侯嬰說：“他是一個有才能的人?！?/p>

朱家說：“臣子聽從主上差遣，為主上打擊敵人，完全是分內(nèi)的事，季布當(dāng)年身為項羽的臣子，聽從項羽的命令沒什么過錯?，F(xiàn)在皇上剛剛奪得天下，如果僅憑個人情緒就去追捕一個人，實際上就是向天下人顯示自己氣量狹小。以季布的才能，如果被逼得走投無路，很可能會北逃到匈奴或是南逃到越地去，到時只會增加敵國的力量，而減損我朝的人才。您為什么不找機會向皇上說明這個道理呢？”

夏侯嬰素聞朱家大俠之風(fēng)，又聽此言論，猜想季布應(yīng)該藏身在他那里，便答應(yīng)說：“好?！毕暮顙氲却粋€合適的機會，果然按照朱家的意思向皇上奏明。皇上聽后覺得很有道理，于是就赦免了季布的罪行。

季布是俠義之士，能夠由剛強變得柔順，實在難得，這也獲得了當(dāng)時很多人的稱贊。朱家冒死幫助季布，也出了名。季布后來被皇上劉邦召見，他表示服罪，劉邦也摒棄前怨，還任命他為中郎。

在漢朝惠帝的時候，季布擔(dān)任了中郎，這個職位是一般武官所能獲得的最高官職，掌管皇家衛(wèi)隊。當(dāng)時漢朝與北邊的鄰國匈奴相處得并不好，匈奴王單于曾經(jīng)寫信侮辱呂后，信中的話特別難聽。當(dāng)時當(dāng)政的是呂太后，她大為惱火，于是召集眾位將領(lǐng)來商議這件事。

上將軍樊噲主動請戰(zhàn)，欲帶領(lǐng)十萬人馬去掃平匈奴，眾將領(lǐng)為迎合呂后都紛紛贊同樊噲。季布說：“樊噲這人真該被斬！當(dāng)年，高皇帝親率四十萬大軍討伐匈奴，尚且在平城被圍；如今，樊噲有什么能力只用十萬兵馬就掃平匈奴呢？這根本就是當(dāng)面撒謊！何況，秦王朝之所以被陳勝等人起兵造反，正是因為對匈奴用兵，如今前朝遺留的創(chuàng)傷還沒痊愈，樊噲又為了阿諛逢迎就想要使天下再度動蕩了?！甭犕昙静嫉脑?，大臣將領(lǐng)都感到驚恐和不安，呂太后宣布退朝，之后也不再議論攻打匈奴的事了。

季布有個老鄉(xiāng)叫曹丘生，能言善辯，愛結(jié)交權(quán)貴，季布一直很瞧不起他。季布平步青云后，曹丘生求皇親竇長君給季布寫信介紹自己。竇長君知道季布對他的看法，便勸他不要去見季布，免得自討沒趣。但在曹丘生的堅持下，竇長君只好寫了一封推薦信，派人送給季布。季布見信果然不悅，準(zhǔn)備狠狠教訓(xùn)曹丘生一頓。

沒過多久，曹丘生便登門拜訪季布，對季布一臉厭惡的表情毫不在意，行禮后慢條斯理地說：“咱們楚地現(xiàn)在流傳一句話，叫‘得黃金百兩，不如得季布一諾’。您有這么高的聲譽，同為楚人的我愿到各處去宣揚您的好名聲，有什么不好呢？您又何必對我懷有成見呢？”這番話合情合理，讓季布改變了之前對曹丘生的看法，非但不再厭惡他，還熱情款待他。

曹丘生走時，季布還送了很多禮物給他。曹丘生也的確說到做到，每到一地就大力宣傳季布如何禮遇賢能、仗義疏財、濟(jì)危扶困，讓季布的好名聲越傳越廣。人們一提到季布，就會把他與誠信聯(lián)系在一起。

評論

“信”字在《學(xué)而》篇中出現(xiàn)了多次，在《論語》中更是出現(xiàn)了幾十次，其含意大多是“誠實守信”。它是交往之道，是溝通人際關(guān)系、讓人與人之間相互尊重、理解的精神樞紐?？鬃影阉暈榕c人交往的一條基本準(zhǔn)則，強調(diào)一個人只有具備了“誠信”的品格，才能受到他人的尊重，要求“主忠信”、“與朋友交，言而有信”。

在故事中，季布因為自己講信用贏得了別人的稱贊，在自己遇到困難時也得到了別人的竭力幫助，進(jìn)而讓自己死里逃生。在為朝廷做事時，季布也勇于說出自己真實的想法，而不是違背良知地附和別人，這也是誠信的表現(xiàn)。

季布用誠信讓自己在歷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筆，司馬遷在《史記》中還為他寫了傳記?！暗命S金百兩，不如得季布一諾”，就是現(xiàn)在“一諾千金”這個成語的由來。無論過去還是現(xiàn)在，人都是應(yīng)該站在“信”字上的，誠實守信是我們?yōu)槿说幕驹瓌t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