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能事人,焉能事鬼:為什么要以人為本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問死?!痹唬骸拔粗?,焉知死?”
如果將子路與顏回放在一起對比,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孔子對子路是真的不客氣,經常直截了當、毫不留情地批評他,用現(xiàn)在的話,叫“硬?”。此節(jié)中批評子路的話,還成了名言。
在當下,很多人雖然會祭祀祖先,但并不相信鬼神;很多人進廟燒香,去道觀里跪拜,都是帶著一種實用主義的目的,希望借助某些神秘的力量,解決一些實際的問題,比如出門保平安、早生貴子、事業(yè)順利等。我們如今幾乎不再對某個神有徹底的崇拜,跟孔子在此節(jié)說的兩句話有著非常大的關系。
子路問了孔子一個高級的問題,他問:“該如何對待鬼神之事?”
孔之“硬?”回去了一句話,他說:“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意思是,連人的事情你都沒有搞明白,還研究什么關于鬼的事情?。渴澜缟嫌羞@么多需要我們幫助的人,那么多需要我們解決的問題,你卻偏要想著鬼神那點事。
被孔子“?”回去之后,子路又說,那不問鬼神,問死是怎么回事行不行?人死以后往哪兒去了?
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
意思是,你知道怎么活嗎?連怎么好好活著都沒有研究透,研究死了之后的事干什么?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這兩句話非常有名,對我們對鬼神、對生死的看法,都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這句話最積極的作用,在于讓我們不迷信,不對那些裝神弄鬼的事情感興趣。
如果你讀過《宋徽宗》這本書,就能了解宋徽宗為什么做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宋徽宗相信祥瑞,只要有人說某個地方有靈芝,某個地方有仙人,某個地方有白鶴出現(xiàn),他就會特別興奮。有一次,宋徽宗說自己看到仙人了,旁邊的大臣附議道“我也看見了”“我也看見了”,所有人一起說假話來哄皇帝開心。當一個皇帝真的迷信這些異端邪說時,國家就會出現(xiàn)問題。
在《論大戰(zhàn)略》這本書中,講到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和腓力二世打仗的情形。腓力二世迷信上帝,在他的概念里,只要對上帝忠誠,上帝就會幫他,所以他永遠有做不完的工作,永遠有對付不完的敵人,他只能被上帝考驗。而伊麗莎白一世并不怎么相信神,所以她是用現(xiàn)實的問題來考驗神的,她只看現(xiàn)實中的臣民過得好不好,看自己的國家治理得好不好,這就是我們說的實用主義的態(tài)度。
以上是我們理解的這句話中的積極的一面。我們也可以反過來思考一下:如果完全不考慮生死之事,只關注實用的東西,對看不到的事物完全不在乎,真的有益處嗎?
中國古代的學問,主要的研究對象都是人:研究人與人的關系,人的修養(yǎng),怎樣與人相處,如何事君,如何奉父……這都是我們每天需要面對的事情。但是當時的人對于原子、電子、天氣現(xiàn)象、地震等關注度就沒有那么高了,因為這些是肉眼不可見的,是虛的。而大量的科學進步,都是基于對這些“不可見”事物的研究。
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句話,那么孔子有可能打擊了子路的好奇心。
以上是對這兩句話所持有的不同的理解和態(tài)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