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和議原來如此
上海和議停頓以來,久已聲息毫無。不料北方發(fā)表王揖唐總代表對于和議居然積極進行,其辦法已經(jīng)定奪。你猜為什么要和?就是要瓜分權利呢。北京某報通信,說得最詳,摘錄之以餉閱者。據(jù)云王揖唐的總代表發(fā)表后,最感苦痛的,莫過于某學會一派。所以李曰垓向龔心湛大拍其桌子,谷鐘秀堵氣不再見客。原來老徐對于西南只看得起□□□,所以要錢給錢要地位給地位。對于□□□總看著他代表不起西南來,所以只一月給他三千元的干修,許他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副總統(tǒng),因此即發(fā)生一種酸素作用。高而謙已在北京找門路,又來李曰垓攜帶條件入京。高李兩個人本是一對廢材,見徐怕說不出話來,見段更怕做聲不得,千找萬找,找到龔心湛。李見了龔,就說岑春煊請龔轉達老徐,西南和議由軍政府主持,軍政府總裁,他是首領。老徐要想著言和,最好是同他商量,所有種種困難,他都能替解脫的,找別人單獨媾和,萬不中用,還是同他講和吧。又說老岑對于北總代表,第一歡迎龔,第二歡迎錢,其他是不歡迎的。還是請龔出來,為是又把老岑議和的條件拿出來,總綱是“先法律后事實”。他所說的法律,是恢復六年的國會制憲法,存留非法的國會行使職權。他所說的實是要三個總長、七個省長。總長正主兒是張耀曾、章士釗,陪客是吳景濂,省長正主兒是李根源、谷鐘秀、楊永泰、冷遹、李肇甫,陪客是譚延闿、褚輔成。龔心湛答應了兩個總長(張章),七個省長卻完全拒絕了,說此時尚說不到呢。李曰垓得此心滿意足,當堅囑龔氏,教他除了老徐老段,千萬不可再叫一個人知道。那知老徐老段是通氣兒的,當時老段和盤托出。安福俱樂部聽見這個消息,把龔氏叫了去,大加申斥。由王揖唐向龔說,沒良心的東西,你的總長總理,那里來的,飲水不思源,胳膊往外扭,太不成話了。龔尚瞞瞞哄哄,安福全班大跳起來,說你不實說,對不起我們就請你出閣了。龔大恐,只得將李曰垓所說的一字無遺,向安福報告了一遍。王揖唐大笑,說岑西林太不睜眼,不找有勢力的我(主自稱),偏找沒勢力的你(指龔)中甚么用?然而這樣做法不過是拿著我們送禮,我們有人情不會自己送嗎?滾開吧,北總代表我自己做,別瞎希望了。龔抱頭鼠竄而去。王遂通知老段小徐,召集北戴河會議。老徐聞信,趕忙派了個代表加入會議,凡事畫諾,免失段徐王之歡心。等王揖唐回,先把他請了去,面許龔當總代表,王氏方平了氣,與老徐約定,如果南方去了國會,北方的偽會也可取消的。老徐要求加入,要求南方承認他的位,王笑頷之。李曰垓聞信找龔氏拍臺打椅,大不答應,責備他為甚走漏風聲。龔氏不答。谷鐘秀先跑的狠熱,澆了這瓢冷水,攢著頭也不出來了。這就是北京方面經(jīng)過的情形。
北戴河會議之后,老徐完全降服老段,老徐手下一般大謀士,亦一一立于安福旗幟之下,罔弗降心相從,是為老段親日統(tǒng)一政策大成功,聞已決定各政策如下。(一)撤去文治派假面具,實行軍閥的大統(tǒng)一。(二)以日本為友國之主體。軍械軍餉,胥仰給于日本,俾全國軍隊,胥受日本教練。以后興業(yè)借款,先盡日本磋商。俾實業(yè)交通,由日本人操縱,他派不得染指。(三)王揖唐之總代表職務為取消廣州國會。而北京偽會,亦可同時取消,用免人言龐雜。(四)各省軍閥之分配。直隸主要軍力在湖南,先斬其餉糧,使之自潰。曹無兵力,則代之以小徐(此小徐所以不離北京之原因也)。東三省由張作霖統(tǒng)一之。山東張樹元如不善為日本盡力,則代以馬良。陜西以許蘭洲代陳樹藩,俾奉軍勢力延及關中,為西北兩王通聲息。豫晉甘新四省無更易,盧永祥免任浙督。滬護軍使則任段式妻弟吳光新,相機以代寧督李純(吳本長江上游總司令,秩高于護軍使,所以降就者正為此耳),李去。贛督陳光遠受倪嗣沖、吳光新之監(jiān)視,必出辭職一途,則以施從演代之。湖北王占元,已受何佩镕之監(jiān)視,然武漢為長江樞紐,于政局大有關系,不可無段氏親信以鎮(zhèn)扼之。聞將以靳云鵬代王,湖南則仍張敬堯,安徽則仍倪嗣沖,而北廷勢力范圍以下之各省,已清一色矣。兩廣即以陸榮廷為巡閱使,滇黔以唐繼堯為巡閱使,督軍各由其自薦。熊克武轉任川西邊防總司令,乃使劉存厚回川。故上月有大批軍火接濟劉氏也,惟林葆懌率軍艦前往。大足為閩局解決之梗。聞暫定以薩鎮(zhèn)冰繼李厚基(或主不換)而調林內(nèi)用(聞擬位置于海軍次長)。至駐扎川湘陜之各軍,北廷暫不干涉,俟大局定后,責成劉張許薦任之。(五)各省長出缺。一律由督軍兼任,不再簡放。故岑春煊要求七個省長,龔心湛拒絕之。實行軍國政治十年,段之夙志也。今假日本之扶助,降服老徐,統(tǒng)一南北,而告成功。則其報酬日本,焉敢少緩。故南北統(tǒng)一之日,即日本勢力遍布中國之秋也,中國不亡尚何待乎。
文章來源:《惟民》第四號,1919年8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