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蘇聽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床上。屋子里靜悄悄的,連風吹過窗簾的聲音都能聽見。
她下床赤著腳走出房間,四十多平方米的空間一覽無遺,里頭并沒有高揚的身影。
也許他在洗手間里。想到這,她邊朝洗手間的方向走,邊試探性地輕喚一聲:“高揚?”
那個記憶中略帶磁性的聲音并沒有如她所愿地響起,洗手間里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回應她的是滿室的沉默。
他已經(jīng)離開了嗎?或者,昨晚的一切只是南柯一夢,他根本就沒有出現(xiàn)過?
心空落落的,就像是缺失了一塊,隱隱地發(fā)痛。
輕嘆一聲,她轉(zhuǎn)身返回臥室,經(jīng)過廚房時,卻被一股甜甜的香味拉住了前行的腳步。
香味是從飯桌的方向傳來的,她走過去一看——只見桌子上放著幾個透明飯盒和一盒鮮牛奶,印著雅藤閣LOGO的飯盒里頭分別裝著粉嫩可愛的櫻桃慕斯和色澤金黃誘人的焦糖藍莓餡餅。飯盒旁還放著一張小小的便條,拿起一看,潔白的紙面上有一行黑色的楷體小字——
五年前,我最大的成就是把你養(yǎng)胖了八斤;五年后,我最重要的任務是把你這些年弄丟的肉找回來。
沒有署名,但蘇聽藍知道,這肯定是高揚留給她的。
五年前,她剛遇到他時,比現(xiàn)在更瘦,一百五十八厘米的個子,體重不到四十公斤。他說,她看起來就像是從難民營逃出來的孩子,瘦得能去演《西游記》里的白骨精了。他不喜歡一點兒肉也沒有的女生,誓要把她由病西施喂養(yǎng)成珠圓玉潤的楊玉環(huán)。為了擺脫他的“不喜歡”,她像是執(zhí)行天皇老子下達的命令般,一天三餐外加夜宵,每餐都吃到撐得想吐才罷手。偏偏她的腸胃不好,吸收能力差,怎么吃都不長肉。那時她已經(jīng)搬到學校住,除了寒暑假,幾乎都不回家,吃喝拉撒都是在學校解決的。高揚見她瘦巴巴的,很不高興,全怪罪到食堂師傅的頭上。他不再相信學校的伙食,開始天天給她帶早餐,每次都有她最喜歡的櫻桃慕斯和藍莓餡餅。
雅藤閣定位高端,食物的質(zhì)量無可挑剔,消費自然不便宜。高揚那時還是高中生,主要的經(jīng)濟來源就是父母給的零用錢。自那以后,他每個月的零用錢,大半都花在她的早餐上。這些,都是后來她從高家養(yǎng)女周芷韻那里得知的。
這早餐一送,便持續(xù)了大半年,風雨無阻,甚至在高揚有了女朋友后,他也不曾忘記過,直到她離開……
這么多年過去,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喜歡吃雅藤閣的點心……
鼻子酸酸的,蘇聽藍只覺得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眼睛澀澀的疼。
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下,打開包裝精美的盒子,她用勺子挖一小口慕斯放進口中,綿軟的奶油在舌尖融化,和記憶中一樣香甜。
含著甜甜的奶油,她心里的悶痛不自覺地被沖淡,記憶中那段悲傷的往事似乎也變得沒有那么苦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