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生姓盧,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性,她聽了段曉玲的話,動情地對楊彥軍說:“有人說現(xiàn)在地球在變暖,人心在變涼。這句話讓人聽了感到悲哀,但卻是事實,我在醫(yī)院里經常會看到一些人心不古、世風日下的不良現(xiàn)象,也總會見到一些骨肉情深、病友相助的動人場面。你和小段互不相識,能來醫(yī)院幫助她安慰病情危重的老父親,是難能可貴的!”
楊彥軍聽了盧醫(yī)生的話,嘴里說著客氣話,心里卻像年終總結時受到嘉獎一樣高興。
盧醫(yī)生對段曉玲說,她的父親生命垂危,最多只能堅持三五天,讓她考慮安排后事。段曉玲盡管早就有了思想準備,聽了盧醫(yī)生的話,還是禁不住淚如泉涌。
“你不要難過,我把我的手機號碼留給你,有什么事告訴我,我會盡量幫助你。” 楊彥軍在一旁安慰段曉玲,“必要時,我和我的‘未婚妻’一塊過來。”
楊彥軍把與女朋友的關系升格為“未婚妻”,并且在說出這三個字時還加重了語氣。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對一個陌生女孩子的幫助是無私的、純潔的,甚至是神圣的。
段曉玲把楊彥軍送下病房大樓時,千恩萬謝,楊彥軍不安地對她說:“你讓我?guī)兔κ菍ξ业男湃?,這樣反復地說感謝我的話,等于要收回了對我的信任,使我心里很不安,我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你不必客氣?!?/p>
楊彥軍告別了段曉玲,才感到餓得心發(fā)慌,他準備到醫(yī)院外邊的大街上買點小吃,填飽肚子再回機關。
“楊彥軍!”
楊彥軍剛走到醫(yī)院門口,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喊他。
楊彥軍扭頭一看,是蔣正平,便奇怪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應該是我問你!”
蔣正平說話的口氣和表情都讓人琢磨不透。
“我上午到了秋萍家里以后,和未來的岳父就互相關心的問題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談?!睏顝┸娢χf,“從秋萍家回來的路上,碰到一個——一個朋友,我來這里是幫她辦點事。”
蔣正平把楊彥軍拉到一個僻靜地方,厲聲問他:“什么朋友?女朋友,而且是王秋萍之外的又一個女朋友吧!你幫她辦什么事?看病,到婦科看??!”
“班長同志,請你不要胡亂猜疑,這是一所以治療腫瘤為主的醫(yī)院,哪來的婦科?”
“你不要再掩蓋了,我親眼看見你和一個女孩子走進了病房大樓,你與她來這里干什么我可以不管,但是要提醒你,腳踏兩只船的人總有落水的那一天。”
楊彥軍急得漲紅了臉,提高了音調說:“你調查了沒有就亂下結論?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瞞你,我和那個女孩子素不相識,是她在我從秋萍家回來的路上,懇請我與她一起來醫(yī)院安慰她病重的父親的?!?/p>
“是嗎?我覺得你是在編寫安徒生童話的續(xù)集?!?/p>
“信不信由你,這個女孩子對人的態(tài)度是真誠的,我沒有理由拒絕她的懇求?!?/p>
“對你的做法我并不感到奇怪,世界上因為有了老實人,才有了騙子,騙子欺騙老實人,老實人養(yǎng)活騙子,這也是一種生態(tài)平衡?!?/p>
楊彥軍看到蔣正平聽不進自己的解釋,氣得從口袋里掏出香煙來,用哆嗦的手點燃了一支,栽種在嘴巴里。
“我曾經跟你們說過,現(xiàn)在有些城里的女孩子,心眼多得很,手段也高明得很,你只看她花容帶笑,不知她笑里藏刀。我不懷疑她有個病重的父親,也相信她有很多困難,你幫她辦一次事,她可能就成了貼在你身上的狗皮膏藥,狗皮膏藥治什么病我不知道,只知道它貼在人的身上就很難再揭下來?!?/p>
蔣正平說話的語氣和臉上的表情都可以用四個字概括,那就是“語重心長”。
“你以后的業(yè)余時間不要學習畜牧獸醫(yī),改學法律、去審判犯人,或者是改學心理學、去說教別人得了?!睏顝┸姴粷M意地對自己的班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