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草原最炎酷的季,最悶熱的午時。
驕陽當空,炙烤著大地,烘烤著林木花草、飛禽走獸;毒辣的光芒,傾瀉而下,熱浪一波波地用來,避無可避,似乎要把人烤干、榨干。一絲風兒也沒有,三五棵參天大樹撐出大片的濃蔭,樹下是身姿筆挺的五千騎兵。
隊列整齊,勇士們精神抖擻,面無表情,昂首挺胸,弓箭齊備,腰掛彎刀。
汗水,一滴滴地匯聚成細流,沿著臉孔滴下來,滲入大地。
禺疆外披青底繡金披風,面向五千勇士,長身而立,霸氣凜凜。
左側(cè)是楊娃娃、闊天、洛桑三人,右側(cè)是麥圣等幾個護衛(wèi)。
他掃向全場,目光炯炯,下巴抽緊,揚聲道:“兄弟們辛苦了,頂著日頭,策馬疾馳,你們一定在想,這是為什么?去哪里?昨夜,上邪率基也部落六千騎兵強占了加斯部落,殺了我們的兄弟。我們不能任人宰割,我們要奪回加斯部落!要將基也部落的人趕出加斯部落!我們縱馬狂奔,就是要給上邪一個措手不及,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勇士們?nèi)呵榧^,齊聲呼喝。
楊娃娃心潮澎湃,禺疆這番話,是激動人心的戰(zhàn)前宣言,鼓舞士氣,凝聚戰(zhàn)斗力。
這渾蛋確實有一套,深諳統(tǒng)帥者的戰(zhàn)術與戰(zhàn)略。
“這次突襲,我們一定要奪回加斯部落,斬殺上邪,讓基也部落臣服于我們。上邪驍勇善戰(zhàn),統(tǒng)領六千騎兵,不會束手就擒,若是硬拼,沒有必勝的把握。因此,我們要迅雷不及掩耳地撲向他們,讓他們陣腳大亂。捉住了上邪,他的六千騎兵就會束手就擒。兄弟們,取上邪首級者,晉一級;斬敵首級一顆,賞酒一卮!”
“記住,沒我的命令,加斯部落部民,不能濫殺無辜?!必ひ魷喓瘢哂袕妱诺谋l(fā)力。
勇士們齊聲回答,響聲震天。
禺疆接著道:“兄弟們都是好樣的,是草原上最勇猛的雄鷹!整隊出發(fā)!”
勇士們紛紛上馬,掉轉(zhuǎn)馬頭,有序地往東狂奔。
此刻,所有勇士激情燃燒,那股必勝的信念在心中激蕩。
戰(zhàn)馬四蹄如飛,大地在震動,殺氣沖天而起。
禺疆猝不及防地抱起楊娃娃,放在馬上,接著一躍而上,雙腿一夾馬腹,神駒“烈火”仰天一聲長嘶,箭一般沖了出去。闊天和麥圣等人立刻跟上,不一會兒,他們便趕上所有騎兵,馳騁在最前面。
楊娃娃身著騎裝,粉紅綢帕扎著烏黑直發(fā),足蹬一雙輕便馬靴,別有一番嬌俏、颯爽的英姿。此刻,她很不爽——與他共乘一騎,抵達加斯部落之前,沒有逃跑的機會了。
滾燙的熱氣迎面沖來,背后是一個熱爐,她熱得全身冒汗。
本就沒有馬背上顛簸的經(jīng)驗,再加上已經(jīng)狂奔了一上午,這會兒她已經(jīng)散架了,四肢酸痛,真想立刻躺下來,舒服地睡大覺。
“如果累了,就靠在我身上瞇一會兒。”禺疆的嗓音低沉有力。
“我要自己騎馬。”她聽出他語氣中的嘲諷,清醒不少。
他沒有回答,策馬如飛,風馳電掣。
楊娃娃無可奈何,由他了。
不得不承認,他是睿智而強悍的部落領袖,他是霸道而溫柔的草原男人,他是冰山也是火焰,但她無法承受他的脾氣,在他面前,她總是焦頭爛額、狼狽不堪。
如果沒有阿城、沒有那份溫暖的愛情,也許她會淪陷在他的霸道與柔情中,為他心動,為他傾倒……但是,她不應該在草原,不應該在戰(zhàn)國,她應該在二十一世紀。
她必須回到二十一世紀,無論如何,她必須逃離!
距離加斯部落還有兩百里,禺疆下令休整。
勇士們席地而坐,撕咬著牛羊熟肉和奶酒,猛灌奶酒,茹毛飲血一般,有說有笑,氣氛活躍。一會兒,吃喝完畢,仰天一躺,呼呼大睡,登時,四野靜悄悄的,只有鼻音呼吸、磨牙打鼾的聲音。
涼風吹拂,晴美的夕陽沒入荒涼的長草,艷紅的云霞染紅了西天,草原的黃昏,有一種悲涼、壯闊的美。
楊娃娃吃得很少,一天的顛簸,胃里早已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