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落回家的時候，是夜里十一點五十。她回來時，馬長樂沒在，因為馬長樂開著車四處找她去了，還給左小藤打了電話，讓她幫著找。

她剛剛在沙發(fā)上落座五分鐘，馬長樂就回來了。他看見楊落，又怒又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就吼她，你去哪了？手機也不開！

楊落淡淡地說，手機沒電了。

她說，我去陶園了，那里有個唱四川清音的園子你還記得嗎？聽完出來就沒車了，一路走回來的。

楊落說得輕描淡寫，馬長樂幾乎又想吼叫，可是聽到“陶園”，他就愣了。

他和楊落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陶園。那是媒人選的地方，媒人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大姐，讓兩個年輕人在唱清音的地方約會，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可還多虧這清音，讓尷尬的兩個人輕松了不少，至少，冷場的時候，就聽臺上唱的啥，聽不懂還可以互相討論。

馬長樂正是因為這個和楊落互相看上了，能夠彼此交流，真是比什么都重要。

馬長樂一時講不出話，卻見楊落低著頭，許久都不抬起來。他慢慢蹲下去，扶著楊落的膝蓋，才發(fā)現(xiàn)大滴大滴的淚，從楊落眼中滴落。

楊落就這么無聲地哭，馬長樂慌忙去拿紙巾，浸濕了，又拿一張。

馬長樂的口才此時完全用不上了，他真想拿把刀，在悲傷的楊落面前，直接抹脖子給她一個了斷。

他抱住她，抱住了才發(fā)現(xiàn)，楊落那么瘦，細窄的肩，只有薄薄的一片，稍一用力，似乎就能斷成兩截。

他語無倫次，他說，我再也不那樣了。我發(fā)誓。

他說，我發(fā)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