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擺弄著杯里的小勺子,猶豫了幾秒,脫口而出,“馬臉劉?!?/p>
我臉上就像被人重重扇了一巴掌,馬臉劉是我高中同學,因為跟張瑜同一單位,我離開前特地拜托他幫忙照顧一下張瑜,沒想到……
張瑜看著我緊握的拳頭和慘白的臉,小聲而焦急地說道:“算我對不起你,你別怪他。”
看她為了另一個男人對我求情,我踉踉蹌蹌地站起來,摔門而去。
走出門口,凜冽寒風把我灌了個底朝天。冰天雪地里,麥當勞里又傳出歡快的音樂,我轉(zhuǎn)過臉去,透過環(huán)形玻璃,正好看到張瑜拿著飲料繞過屏風后面,坐到了另一個桌子上,而桌子邊左顧右盼的背影,正是馬臉劉。
他們所坐的位置,正好能清晰地看到門外,也就是說,當我站在門外等待的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里,他們一直坐在我的身后,喝著咖啡吹著暖氣,看著冷風里那個瑟瑟發(fā)抖的我。
劇烈的屈辱和尖銳的痛楚讓我?guī)缀跻獩_進去跟馬臉劉決一死戰(zhàn),張瑜坐在馬臉劉對面,正好面對著我。她臉上有愧疚和歉意,但更多的是決絕,她朝著我輕輕搖搖頭,把我從那歡樂祥和的氣氛里,終于徹底趕走。
我如行尸走肉般走在接近零度的大街上,眼淚一出來,就被風吹成了小冰碴,貼在臉上又白又涼。我只想在這個城市里給她一個家,然而千辛萬苦地把首付攢出來來了,她卻跟著別人走了。
喜歡有多深,分開就有多痛。
有人說放下一個人的最好方式是云淡風輕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但這種關乎愛情和自尊的傷害,就像某段時期的某個烙印,已經(jīng)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無論過去多久,只要碰到,依舊會痛,只是痛的感覺從銳痛變成了鈍痛,到最后,成了隱痛,一生揮之不去。
房子我還是買了,但一直沒有裝修,這兩年我在夢里經(jīng)??吹綇堣ぃ鄶?shù)情況下我會忽然驚醒并再也無法入睡。我已經(jīng)說不清自己的這種念念不忘是因為余情未了還是因為她給我?guī)淼膫?,我有意無意地拒絕著這些年靠近我的女孩,直到有一天,我的父母看不下去了,一定要給我裝修那套空了兩年的房子。
于是,我認識了那位個子不高,長相平凡的女設計師小齊。
感情從來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和小齊走到了一起。跟張瑜散了以后,我就一直駐外,把精力都用在事業(yè)上,也算小有成就,當了個小領導。雖然時間自由了些,但我們依舊是異地。跟小齊在一起之初,我也擔心猶豫,怕我們終將還是會以分手結(jié)束。
小齊是個很特別的姑娘,我們大部分時間都是通過手機和電腦來聯(lián)絡感情,她從沒表現(xiàn)出讓我放棄這邊的工作回去或是她放棄她的工作過來,我們就這樣平淡地談著異地戀。
我不在身邊的時候,小齊總有辦法讓自己的生活豐富多彩:她愛旅行,一有時間就往外跑,我跟著去了幾次,也漸漸迷上了行走在路上的感覺;她喜歡運動,各種球類都難不倒她;她從來不節(jié)食減肥,每天會做好吃的犒勞自己……她既能愉快地享受獨處的時光,也能融入二人世界,她的獨立讓我越發(fā)喜歡。
我開始找各種理由回總部,而每次回去,小齊都讓我有新發(fā)現(xiàn)。家里新的臺燈,冬夏季節(jié)掛的不同窗簾,她學會各種可口的新菜式,以及,她去各地旅行買回來的各種紀念品。她就像一扇窗,讓我看到了更為多彩的世界。
房子漸漸堆滿我們一起旅行買回來的東西,我開始著手申請回調(diào)事宜,我的生活依舊忙碌,我一沾枕頭就睡。直到被小齊調(diào)侃,才忽然意識到,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失眠,也沒夢到張瑜了。
小齊作為女主人,住進了我原來為張瑜準備的房子里,把屬于她的氣息,慢慢地覆蓋填滿這所房子。
新的生活,從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