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精彩試讀(7)

誰的青春不怒放 作者:陸濤波


想到這里我又有點黯然,溫智杰看我情緒又不太高,安慰說:“你放心,雖然沒有電話,這幾天也還有余震,但這條路我走過一次,我們現(xiàn)在的方位離我來時的安置點不遠(yuǎn),再說地震發(fā)生以后,沿途肯定有很多搜救隊的。”

我淡淡一笑,說:“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覺得我對你來說可能是個累贅……”

溫智杰剛喝完最后一口面湯,聽了這話猛地把鍋往地上一頓,沖口大聲說:“你這是什么話,我要覺得你是個累贅,當(dāng)初就不會把你扛下來了。”

我嚇了一跳,望向他時看他臉色都有點陰沉下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是他也不用這么大反應(yīng)吧。

溫智杰沉著臉不再說話,我被他這么一吼,也訕訕地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又沉悶起來。

良久,溫智杰彎腰把鍋拿起來,走到溪水邊沖洗干凈,又朝火堆里添了些樹枝,才坐下來望著火堆出神。又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低聲說:“對不起,我情緒不太好?!?/p>

“不要緊,不要緊,是我說錯話嗆到你了?!蔽亿s忙說。

溫智杰嘆了口氣說:“這個話前幾天我聽過,是我的學(xué)生,一個叫小慧的很乖巧的女孩子,她被砸斷了脊椎骨,我們抬著她行路,那天晚上,她也是這么對我說,她說:‘溫老師,我不行了,帶著我走,就是你們的累贅,把我放下吧……’”說到這里,他把頭深深地埋下去,說不下去了。

“那后來呢?”我腦海里頓時浮現(xiàn)出一幅畫: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躺在擔(dān)架上,氣息奄奄,喃喃地對著溫智杰說著什么。我哽咽著問,淚水奪眶而出。

溫智杰慢慢抬起頭,低沉地說:“不到天亮,她就去了,她是第一個死在我懷里的學(xué)生,隨后還有第二個、第三個……都是傷勢太重支持不下去的。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想,無論如何,不能再讓我的學(xué)生有一個死掉的,我也絕不丟下任何一個能生還的伙伴?!?/p>

我心里很難受,很想大哭一場,卻只能靜靜流淚,哭喊不出來。溫智杰倒沒像白天一樣掉淚,只是不斷地朝火堆里添著樹枝,神情更加的蕭索。

又過了好一會兒,溫智杰長吐了一口氣,對我說:“不過,除了這個自己跑出去找水的小虎子,其他學(xué)生現(xiàn)在都安全了,他們都盼望著我回去,所以我必須活著見到他們,你也是?!?/p>

“能遇到你,真是我的幸運。不如這樣,你和我說說你吧。”我擦干眼淚,心里的煩悶隨著淚水流散了一些,覺得不那么難受了,便有心想調(diào)節(jié)一下氣氛。

溫智杰望了我一眼,臉上微微綻放出一絲笑容,他當(dāng)然明白我意思,便換了個坐姿,沉吟了一下說:“也好,反正這會兒也做不了別的事,就擺擺龍門陣吧?!?/p>

“龍門陣……”我從來沒聽過這個詞。

“就是沖殼子……哦,你也未必知道這個,就是隨便瞎聊唄?!睖刂墙苡州p輕笑笑,講起他的故事來。

黑夜里,山風(fēng)呼嘯,四周一片寂靜,篝火畢剝作響,驅(qū)離了一些深山夜晚的恐怖,而溫智杰的故事,則完全吸引了我,讓我更是忘記了周圍的黑暗。

這位仁兄的經(jīng)歷倒也真是豐富,他在中國出生,十四歲時跟著父母定居海外,在英國念完碩士后回國發(fā)展,先后在好多公司供職,后來厭煩了都市的燈紅酒綠,便辭職到處游玩兒,隨后在這邊支教了三個多月。

溫智杰的故事告一段落,我有些唏噓地說:“沒想到你的人生這么精彩,可惜,我還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我的過去。”

溫智杰笑笑說:“從小我父親就告訴我,行萬里路勝過讀萬卷書,我書是讀夠了,這次更算是歷練了人生,也算對我父親有個交代了?!?/p>

我莞爾一笑,問道:“那你覺得中國好,還是外國好。”

溫智杰望著漆黑的夜空,想了半天才說:“我父親原來在一家科研單位,就是受不了國內(nèi)那種僵化的氣氛才出的國,我那個時候還小,不懂很多事,大了以后處在國外,思維方式和做事的方法都和國內(nèi)差得太多,有段時間,其實我挺討厭回國的?!?/p>

“哦?”我有點意外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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