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還是不回答，如此不識好歹的樣子卻是少見。葉子謙只覺得心里的火騰騰往上冒，正想發(fā)作來著，卻聽見她低若蚊蚋的聲音：“那個，我沒錢。”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似乎也覺得羞愧。連長發(fā)旁露出的小半邊耳垂都紅了，能滴血一般的模樣，明顯是羞恥到了極致。

葉子謙千算萬算算不到是這樣一個答案，頓時什么火氣都消了，看見女生這樣，還隱隱有些愧疚。

可他終究是驕傲的人，所以只是掩飾一般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本想著這個話題就這么糊糊涂涂過了，卻不曾想女生竟然會莫名其妙地道歉。

蘇漠懦弱而卑微，聲音極低：“對不起。”

“算了算了?！比~子謙覺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極限了，打發(fā)似的揮揮手，“反正我家里還有幾本沒做過的。明天給你帶來好了?！?/p>

“謝謝?！迸€是低聲回答著，頭似乎更垂了一點。連脊背都微微彎曲了下來，仿佛承受了什么重擔似的，幾乎都直不起來。

葉子謙默默看了一會兒，突然就覺得這樣的女生，其實是有些可憐的。

兩人的補課不算愉快，但為了奧數(shù)比賽還是堅持著。一個多小時的補課結(jié)束后，說好以后每天下午放學(xué)都留下來補一個小時的課，兩人就各自回家。

蘇漠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家里沒人。想了想，這個時間，媽媽應(yīng)該是出去擺攤了?？匆姴妥郎蠜]有晚飯，便知道她應(yīng)該也沒吃飯。

無奈，只能自己從冰箱里找出食材，動作利落地做了兩個菜。自己隨便吃了點，就用保溫盒裝好，出門去給媽媽送飯。

蘇漠媽媽林玉琪擺攤的地方就在市中心，那里熱鬧，來往人流量也夠多。雖然離家遠了點，但生意總是很好。

林玉琪賣的都是些時下小女生喜歡的飾品和小玩意兒，利潤不錯，足夠養(yǎng)活她和正在讀書的女兒。

蘇漠倒了兩趟車才到那里，一下車就看見媽媽縮在攤位前，面容有些憔悴。大大的杏眼下兩個明顯累出來的黑眼圈，襯得臉上的皺紋更多。

她提著保溫盒，縮在一旁，呆呆地看了會兒。

蘇漠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了過去，努力揚起笑容，大力拍了拍媽媽的肩膀，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著歡快一些：“美女，餓了沒？”

“漠漠——”

林玉琪明顯很吃驚，但很快臉上便露出個笑容。

蘇漠把保溫盒遞了過去：“趁熱吃?！?/p>

“你這孩子，怎么跑這兒來了？”

“給你送飯啊。要是餓著大美女了，我可是會心疼的?！?/p>

“切！就你愛貧。”

林玉琪嗔怪了一句，卻還是接過保溫盒，開開心心地吃了起來，吃了一口，又想起什么，她問蘇漠：“你自己吃了沒？”

“肯定唄。我又不是你?！碧K漠給她個白眼，賴在林玉琪身邊撒嬌地問道，“好吃嗎？”

“嗯。比媽媽手藝好?！?/p>

“那當然?！?/p>

……

兩母女又鬧了一會兒，其樂融融的模樣，倒也算是一幅天倫之樂的畫面。只是在這樣秋日的小攤前，到底還是顯出幾分蕭索的意味。

葉子謙剛從飯店出來，就看見這幅畫面。相比于剛才的紙醉金迷，現(xiàn)在的天倫之樂不免就有強烈的錯位感。當看清楚攤位前的女生時，便徹底怔住了。

可女生笑得那么開心，一點也不像作假的模樣，似乎真的很開心。

葉子謙怔怔地看了會兒，想起下午他讓她去買書時她的反應(yīng)，不免就生出幾分歉疚。

和身旁的發(fā)小打了個招呼，他直接走了過去，站在攤位前，他叫她的名字：“蘇漠?！?/p>

女生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還掛在臉上。只是在看見他時，便怔住了。

蘇漠勉強揚唇露出個微笑，說：“是你啊，葉子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