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陪太后游玩 (2)

德齡公主回憶錄 作者:德齡公主


“那邊泊著一條船。我們坐船去西邊用餐?!碧O(jiān)小心地伺候著太后登上了船,我們緊隨其后。船窗上都雕刻著精美的花,船里的桌椅上也是形態(tài)各異的雕花,家具都是檀木的,鋪著藍緞墊子。船上還有兩個小房間,太后說我們可以去看看,進去后才發(fā)現(xiàn),一間是更衣室,有全副梳妝器具,另一間內設兩個鋪炕,還放了幾張小椅子,那是讓太后休息時用的。太后示意我們坐在船板上,太監(jiān)送來紅緞墊子并幫我們鋪好。這樣坐對穿著洋裝的我們來說很是不便,但因為沒有太后的首肯,我們也不能隨意換成便服。不知怎么,太后還是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不便,就讓我們站起來,還讓我們看后面跟過來的船。我把頭伸出窗外,正好看見皇后的船就跟在后面,皇后沖我揮揮手,我也向她揮揮手。太后笑著說:“我給你一只蘋果,你扔給她們?”太后拿了一只蘋果給我,我用力一扔,蘋果落入水中,發(fā)出撲通一聲。太后讓我再扔一個,蘋果的命運也沒有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太后就自己扔了一個蘋果,正好砸到一個宮眷的頭上去了,我們都哄笑。這時,另外幾條船也過來了,一條船上全是太監(jiān),一條船上都是宮女和嬤嬤,其他船上則是太后的午餐。其時,湖色美麗非凡,陽光的照耀更讓它碧波蕩漾,我對太后說,這種顏色讓我想起了大海。太后說:

“你去過了那么多地方,還不夠啊?還要牽掛你的海。你以后不要再去國外了,和我在一起,難道這錦繡的湖光山色就不及你那波濤洶涌的大海嗎?”我對太后發(fā)誓,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只擁有快樂。我的確很喜歡這優(yōu)雅秀美的湖光山色,我也喜歡這溫和的氣候,還有明媚的陽光和太后對我的慈愛,我覺得我對太后的愛戴分分秒秒、時時刻刻都在增長。我喜歡這個地方,喜歡到開始淡忘巴黎的繁華。

最后,我們抵達湖的對岸,與其說這里是湖,還不如說是小溪,狹窄得只能通過一條船的小溪。小溪兩岸滿栽垂柳,令我想到了小時候讀過的中國神話。宮女、嬤嬤和太監(jiān)都已經(jīng)捧著食盒上岸了,只剩皇后和我們的兩條船在緩緩行走。太后說:

“我們馬上就可以到山腳了?!贝従徔堪兜臅r候,一頂黃轎和幾頂紅轎已經(jīng)在岸上等候,上岸后,我們直接走近轎子。這時,我發(fā)現(xiàn)太后的那頂轎子已經(jīng)不是早晨的那頂大轎子了,這頂黃色的小轎子依然什么都是黃色的,桿是黃色的,繩子也是黃色的。兩個轎夫把轎繩掛在肩上,這樣把轎子抬起來,4個太監(jiān)分別扶著4個角。轎子起行時,太后說:

“裕太太,我今天特別恩賜你們,給你和你的女兒紅轎紅繩,我一般不輕易賞賜人這個。”太后沖我們點點頭,我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馬上跪下磕頭謝恩。太后坐進她的轎子后,我們才起身去找自己的轎子。我們的太監(jiān)已經(jīng)在轎旁等候了,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轎桿上居然刻著我的名字,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就問太監(jiān),太監(jiān)告訴我說那是太后前一天晚上吩咐的。太后和皇后的轎子在前面走,我看著她們走,心里開始咯噔害怕起來,我覺得乘轎登山很危險,因為后面一個轎夫必須將轎桿舉過頭頂,以保持轎子與地面平行,要是轎夫一個不小心,那不是大家都要喪命!我們的太監(jiān)跟在我們的轎子旁邊走著,我對他們中的一個說,我擔心轎子會翻,他便讓我扭頭看看,不看則已,這一看把我嚇壞了:我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我的轎夫也要把轎桿舉過頭頂。太監(jiān)告訴我,這些轎夫訓練有素,所以不會有危險,我這才稍稍寬了寬心?;仡^再看,我還發(fā)現(xiàn)宮眷們的轎子也都在后面跟著,太監(jiān)、宮女在邊上走,他們隨時可以救我們。到了山頂后,我們先下轎,然后又攙扶太后下轎,接著又隨她進了福清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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