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把照片放在切刀上“唰唰”幾刀，先把照片切成直邊，然后又把每張照片放在花邊切刀上，麻利地轉(zhuǎn)動了三百六十度，“唰唰唰唰”四刀下去，照片就被切成了漂亮的花邊。顧明達捧著還微微燙手的照片，一邊愛不釋手地端詳著，一邊滿懷感激地說：“師傅，太感謝你們了，我實在找不出更好的語言來表達我的感謝之情了?！?/p>

老師傅笑著說道：“小伙子，我們能做到的僅僅就是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你們是國家的希望，民族的未來，你們要做的都是關(guān)乎國家發(fā)展的大事，你們只要學好真本領(lǐng)，將來報效祖國就是對我們最好的感謝了?！?/p>

老師傅樸實的話語，如重重落下的鼓槌敲打著顧明達的心，此時再多的豪言壯語都是蒼白無力的，他深深地給兩位師傅鞠了一躬，轉(zhuǎn)身跑了出去。

孤寂單調(diào)的車輪聲在耳畔回響著，列車在廣袤的草原和沙丘中向前挺進。起初人們的激情和歡歌笑語，早已被窗外星辰和呼嘯聲代替。有的學生早已在搖晃中香甜入睡，有的學生還在抓緊時間補習俄文，有的學生借著昏暗的燈光在看書，過道里很少有人走動。

從昨晚分手到現(xiàn)在，顧明達一直沒有機會把照片給蘭虹和莎娃。取完照片回到駐地時，老師就已經(jīng)在召集大家集合了。顧明達趕緊跑回寢室，抓起行李就跑去集合了。

早飯是按照所乘車廂的順序號集中吃的，剛吃完飯，領(lǐng)隊老師就把一面紅旗交給了顧明達，讓他領(lǐng)著大家門前集合。

不到五分鐘隊伍就集合完畢。顧明達雙手高舉著紅旗，昂首挺胸地站在隊伍的最前列。蘭虹所在的女生隊伍經(jīng)過時，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但沒有機會說話。顧明達騰出右手，指了指斜挎在身上的黃布書包，示意照片已在書包里。蘭虹會意地點了點頭，沖顧明達伸出了大拇指。

外國青年代表團享受的是外賓待遇，吃得很豐盛，早餐也不例外，吃過早餐有專車接送他們到火車站，所以不用起得太早。中國留學生隊伍出發(fā)半小時后，蘇聯(lián)客人才出發(fā)。一到站臺，莎娃就遠遠地看見隊伍中的顧明達和蘭虹，她揮著手與他們打招呼。

顧明達一直惦記著把照片給蘭虹和莎娃送去，由于同車的中國留學生圍著他請教如何學好俄文，再加上中間隔著外國青年代表團的車廂，他也不方便穿過外國留學生的休息區(qū)，只好等方便的時候再把照片送給她們。

顧明達看著照片進入了夢鄉(xiāng)，他夢見好多年后，自己已經(jīng)學成回國，任國家一個大型項目的總設(shè)計師，蘭虹做他的助手，莎娃作為蘇聯(lián)援建項目的代表，也來到了中國。經(jīng)過國人數(shù)年的艱苦奮斗，一座現(xiàn)代化的化工城拔地而起，中國的汽車能用上中國人自己煉造的汽油，用洋油的歷史將一去不復返；中國人能生產(chǎn)化肥了，從此農(nóng)田里能多打出糧食來了；生產(chǎn)炸藥的原料不用再進口了；中國人也能生產(chǎn)出電石了；乙炔在生產(chǎn)上被廣泛應用了，還有……

列車在邊境檢查站停了下來。起初有的學生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拉開車窗探出身子想看個究竟，被蘇聯(lián)邊防軍警嚴厲地訓斥了一頓，大家只好待在車廂里，挨到了天亮。

早晨八點剛過，吃過早飯的蘇聯(lián)邊防軍警就通知所有人員集體下車，東西都要留在車上，說是要檢查行李有沒有夾帶違禁品。所有中國留學生都被集中在一個很小的站臺上等候檢查，不得隨意走動。其他外國代表團的成員則可以自由活動。兩個蘇聯(lián)軍官各帶著三名士兵，分別從列車的兩頭向中間進行檢查。檢查一直持續(xù)到了中午，整個車廂終于檢查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