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他就看見了精神病院的牌子。牌子很大很花,在藍天里向他微笑。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嗎?他很嚴肅地思考了這個問題,包括自己的身份和社會地位。很快,他排除了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的假說,大步流星地走進醫(yī)院的大門。
剛一進門,他就被兩個大漢架住了。大漢不由分說把他架到了醫(yī)生面前。醫(yī)生充滿愛憐地問:“不要緊張哦,請問,發(fā)病多久了?”
“發(fā)什么???我沒病!”
“沒病?你沒病到這里來干什么?哈哈,每一個到這里來的人,都不承認自己有病。說說看,哪里不舒服?”
“我只是害怕睡覺,擔心睡過去,就死掉了,就被送到火葬場了。我喝了許多茶和咖啡,不讓自己睡覺。我已經(jīng)好幾天沒睡覺了,真的,我怕睡死過去,永遠醒不過來了。我還去了一家大醫(yī)院,讓他們給我開興奮劑??伤麄儾唤o開,把我介紹到這里來了。我是坐402 過來的,坐到了終點站。”醫(yī)生盯了他10 秒鐘,然后,開始寫病歷。醫(yī)生寫道:“據(jù)病人自述,有間歇性精神障礙……”
“醫(yī)生,給我開幾盒興奮劑就行了,要不然,打針也行,我不怕打屁股的。”
醫(yī)生沒吭聲,寫完了病歷,揮了揮手,讓兩個大漢把他架到病房去了。
一到病房,他就被捆到鐵床上了。接著,有個護士過來,扒掉他的褲子,往他屁股上扎了一針。
他笑道:“沒必要捆我嘛,不就是打針嘛,我不害怕的!”
他剛說完不久,腦袋就昏沉沉的了。很快,他就有了困意,趴在病床上睡過去了。
他睡了三天三夜。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身邊站了家人。家人一見他醒了,喜極而泣:“你,終于活過來了!”
醫(yī)生笑瞇瞇地望著他:“怎么樣?這一覺,睡得香吧?”
忽一下,他坐了起來,吃驚地問:“什么?我在這里睡覺了?我怎么會在這里睡覺呢?我沒有死掉嗎?我還是原來的我嗎?”
“你說呢?好了,恭喜你恢復了健康,你可以回家睡覺了。”
“什么?讓我回家睡覺?你怎么能違背我的意愿呢?瞧,我在這里睡了一覺,把我的家人都嚇壞了!現(xiàn)在,我宣布,我有不睡覺的權(quán)利,我有拒絕死亡的權(quán)利!”
醫(yī)生聳聳肩:“既然這樣,你就繼續(xù)住院治療吧。”
一個護士走過來,又往他的屁股上扎了一針。這一次沒有捆綁他,因為知道他不怕打針。
很快,他又呼呼地睡著了。
醫(yī)生對他的家人說:“看來,他要留在這里了。”
家人說:“不,還是請救護車把他送回家吧。我們會定時給他服用安眠藥。他這個病,只怕是要永遠處于安眠狀態(tài)了。就全當他死了吧,總比讓我們守著個精神病強。不然的話,他鬧起來,會讓我們瘋掉的。”
就這樣,趁他睡覺,家人把他弄回家去了。
觀察他的睡相,很沉醉,很安逸,很香甜。
家人就罵:“死鬼,真舒坦,真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