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的潛意識吧?！狈芥驴偹阆氲搅颂娲恼Z言。

沈瞎子點了點頭，“不錯，潛意識。潛意識的概念是相對于顯意識提出的。所謂的顯意識是指人在清醒狀態(tài)下的主導(dǎo)意識。現(xiàn)在，我們來繼續(xù)下一個問題，你認為做夢代表了什么？”

“做夢代表什么？代表潛意識的活動吧。我不清楚，或許，是預(yù)示？”

“很好，你當(dāng)然可以理解為預(yù)示。我的理解是，做夢是潛意識對于人本身思想活動的一種反映，你同意嗎？”

“同意?！?/p>

沈瞎子變幻著自己聲音的節(jié)奏快慢，令自己的語言仿佛如音樂般起伏波動。

“所以，夢沒有什么可怕的，所有的夢，都是在潛意識地忠告你，要注意什么，小心什么，本意還是善意地提醒你?！?/p>

“嗯?！?/p>

“你現(xiàn)在可不可以將自己昨晚做的噩夢詳細地講給我聽？”

方媛慢慢地將自己的夢中夢講了出來。她講得很慢，述說得很細膩，如放電影般一幕幕描述出來。

沈瞎子聽完后沉思了一會，問：“你們寢室還有一個叫蘇雅的女生？她怎么沒來？”

“她說她不信。”

“可惜了?！鄙蛳棺痈袊@一聲，繼續(xù)說，“你的夢，是有些奇怪，夢中夢，很少見?！?/p>

沈瞎子停了一會，輕輕地問她：“我想，你是不是有至親過世，所以對死亡特別敏感？”

所謂的至親不過是父母姐妹兄弟這些血緣最近的親人，方媛的父親的確過世了。

“嗯……”

“第一個夢，是不是因為程麗已經(jīng)死亡這個信號特別強烈，反復(fù)刺激過你，所以你在晚上會做那個夢，在內(nèi)心深處很害怕自己會死亡。至于第二個夢呢，你是不是受過身邊親人很重的傷害？”

方媛猛然一震，幾乎叫了起來：“你怎么知道？！”

沈瞎子安撫她，“沒事的，你不要激動，我是從你夢中推斷的。你表面上把自己的室友當(dāng)做好友，可是你的第二個夢卻告訴你，你很怕她們傷害你，將你當(dāng)做祭品獻給別人?！?/p>

沈瞎子笑了，“其實，夢只是夢，夢里展示的是另一個‘我’，你只要能通過解夢認清這個‘我’就行了。最好的解夢者其實就是做夢人自己?！?/p>

方媛一片愕然，這個沈瞎子，并不如她想象那樣用古老的東方易理之術(shù)給她解夢，反而像是西方心理學(xué)家。

直到走出房間，方媛還在想著沈瞎子的解夢，到了天井發(fā)現(xiàn)女生們?nèi)灰娏恕Ｔ瓉?，她在里面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石桌上壓著幾張十元鈔票，應(yīng)該是付給沈瞎子的。除此之外還夾著一張字條，上面寫了一個地址，是她們吃飯的地方，特別說明離此不遠。

方媛向沈瞎子道了謝，轉(zhuǎn)身離開。

在她離開時，一直閉目養(yǎng)神的年輕男子念了個佛禪，輕聲念：“問曰：若復(fù)有人志求佛道者，當(dāng)修何法最為省要？答曰：唯觀心一法，總攝諸法，最為省要。問曰：何一法能攝諸法？答曰：心者萬法之根本，一切諸法唯心所生；若能了心，則萬法俱備；猶如大樹，所有枝條及諸花果，皆悉依根。栽樹者，存根而始生子；伐樹者，去根而必死。若了心修道，則少力而易成；不了心而修，費功而無益。故知一切善惡皆由自心。心外別求，終無是處?！?/p>

方媛怔住了，年輕男子似乎是特意說給她聽的。一聲聲佛禪，仿佛重金屬的撞擊聲般清脆響亮，令她醍醐灌頂，若有所悟。

方媛特意聽完才走，心中還默記了幾句佛語，打算回去后認真查查他念的是哪本佛經(jīng)，找出來好好研究一番。

沈瞎子也注意到年輕男子在念誦佛禪，等方媛離開后，他一臉恭敬地問年輕男子：“夷大師，你怎么突然念起達摩祖師的《破相論》？”

夷大師輕嘆一聲：“老沈，你光顧著幫她們解夢去了，也看不到她們的相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沈瞎子大驚：“夷大師你是說她們……”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說罷，也不理驚愕呆立的沈瞎子，徑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