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人們普遍認為“學問”是“知”,“實踐”是“行”,而且往往將二者區(qū)別看待,然而對于王陽明來說,“學問”就是“行”,“行”也就是“知”。王陽明曾經(jīng)系統(tǒng)地論證過《中庸》中提到的“博學”、“審問”、“慎思”、“明辨”和“篤行”之間的關系,從中也可以了解王陽明的上述觀點。
王陽明還從“知行合一”說的立場出發(fā),對朱熹的“知行論”進行過批判,這在上文中已經(jīng)做過一些介紹,而王陽明在《答顧東橋書》中也對此做過更加詳細的闡述:
夫學問思辨行,皆所以為學,未有學而不行者也。如言學孝,則必服勞奉養(yǎng),躬行孝道,然后謂之學,豈徒懸空口耳講說,而遂可以謂之學孝乎?
學射則必張弓挾矢,引滿中的;學書則必伸紙執(zhí)筆,操觚染翰;盡天下之學無有不行而可以言學者,則學之始固已即是行矣。篤者,敦實篤厚之意,已行矣,而敦篤其行,不息其功之謂爾。
蓋學之不能以無疑,則有問,問即學也,即行也;又不能無疑,則有思,思即學也,即行也;又不能無疑,則有辨,辨即學也,即行也;辨既明矣,思既慎矣,問既審矣,學既能矣,又從而不息其功焉,斯之謂篤行,非謂學、問、思、辨之后而始措之于行也。是故以求能其事而言謂之學,以求解其惑而言謂之問,以求通其說而言謂之思,以求精其察而言謂之辨,以求履其實而言謂之行。
蓋析其功而言則有五,合其事而言則一而已。此區(qū)區(qū)心理合一之體,知行并進之功,所以異于后世之說者,正在于是。
朱熹是基于“主知主義”的立場而提倡“知行二分”說,王陽明則是基于“主行主義”的立場而提倡“知行合一”說,因此,陽明學被世人稱為“實踐哲學”也不是毫無道理的。王陽明接著又寫了下面幾段話,從中也可以看出他“實踐哲學”的特色:
今吾子特舉學、問、思、辨以窮天下之理,而不及篤行,是專以學、問、思、辨為知,而謂窮理為無行也已。天下豈有不行而學者邪?豈有不行而遂可謂之窮理者邪?
明道云:“只窮理,便盡性至命。”故必仁極仁,而后謂之能窮仁之理;義極義,而后謂之能窮義之理。仁極仁則盡仁之性矣,義極義則盡義之性矣。
學至于窮理至矣,而尚未措之于行,天下寧有是邪?是故知不行之不可以為學,則知不行之不可以為窮理矣;知不行之不可以為窮理,則知知行之合一并進而不可以分為兩節(jié)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