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就過去了一年,又是一個冬天來臨,天氣很冷,張青染走在外面總是縮著脖子,人像矮去一半。麥娜還沒有任何消息。傳聞各種各樣,而且越傳越恐怖,常弄得張青染夫婦六神無主。劉主任公子的案子也沒有下文。聽說是情況復(fù)雜,一時結(jié)不了案。張青染提拔的事也沒有一絲影兒。
有回李處長在辦公室同張青染閑扯,說起這世道人情來。李處長感嘆說,世態(tài)炎涼,人情如紙啊!就拿劉主任來說,他兒子出了那點兒事,就像人家馬上要敗下來似的,有些人在劉主任面前就變了臉。如今案子也還沒有結(jié),說不定到時候他兒子又沒有問題呢?到那時候我看那些勢利人怎么做人。
張青染背上滲出汗來,好像人家是在說他。就故作平淡,說,是啊,現(xiàn)在就是這樣。我這人做人的原則是,你紅的時候我不巴,你黑的時候我不踩。
李處長應(yīng)聲對對,卻不正眼望他。他便猜不透李處長到底是怎么看他的了。
管他哩,就是現(xiàn)在再到劉主任家里去賠不是也徒勞了。張青染這會兒想自己真的是一只爬在梧桐樹上的蝸牛了,爬來爬去都是一場空。
一天深夜,電話鈴?fù)蝗豁懫饋?。張青染一接,竟是麥娜,他一下坐了起來,叫道,麥娜?你真是麥娜嗎?劉儀也趕快爬了起來,一把搶過電話,對著電話又是喊又是哭。
原來麥娜獨自去了大西北。她說她對金錢、繁華、虛榮等等一切都厭倦了,現(xiàn)在只想躲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打發(fā)日子。麥娜沒有告訴她的確切地方,也沒有留下電話,只說今后會常打電話來。
放下電話,劉儀才想起沒有問麥娜需不需要錢,得把她的錢寄給她。
張青染說,沒事的,等下次她打電話來再說吧。
兩口子一時都睡不著。他倆猜測不出麥娜會在大西北的哪個城市,或是鄉(xiāng)村,也想象不出她靠什么謀生。那地方他倆都沒去過,想必一定是戈壁千里,朔風(fēng)迷天,黃沙漫漫。張青染安慰老婆,別太擔(dān)心,憑麥娜的本事,餓不著也凍不著的。好歹她還有了消息。只要她沒事就可以放心了。劉儀默然不語。張青染也在想自己的心事。他早知道自己命運的一線轉(zhuǎn)機原本就是麥娜帶來的。如今麥娜遠走了,他也只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