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民航售票處購買去京城的飛機票的時候,接到了車夫的電話,他說他到東州了,要見我,我只好退掉機票,請他到家中做客。在京城,車夫是一位頗有分量的畫商,他的畫廊捧紅了許多畫家,我的畫大多是經他的手售出的。按理說,車夫也是搞油畫的,卻是一個不高明的畫家,不過他對藝術卻有敏銳的鑒賞力,又極具經營頭腦,似乎天生就是個做畫商的料。他特別善于發(fā)掘有才能的新人,因此生意一直做得有聲有色。車夫的年齡和文白差不多,喪妻,有一個兒子,為了追求我一直未婚。第一次他向我表白愛意是在他位于北京郊外的別墅,我去那里做客,當時他半開玩笑地對我說:“小丹,你看我這棟別墅周圍的環(huán)境不亞于曼德·霍貝瑪筆下的風景畫吧,可惜就缺一位女主人了?!蔽乙查_玩笑地回敬他:“你看我像一只金絲雀嗎?”他聽后尷尬地笑了。還有一次我在他的畫廊辦畫展,他把我領到一面鏡子前和我并肩站在一起動情地說:“小丹,你看我們是不是天生的一對,如果你肯嫁給我,我的事業(yè)一定會如虎添翼?!蔽逸笭栆恍?,幽默地說:“可惜我不想做別人的翅膀!”他不死心地說:“那就讓我做你的翅膀,好不好?”我只好坦誠地說:“車夫,謝謝你,被愛的感覺的確很好,但是我更喜歡愛的感覺。”他聽了我的話雖然有些傷心,但還是充滿希望地說:“小丹,我一定會努力讓你愛上我的!”從那以后,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但僅僅是朋友而已。因為我一直向往的愛情是愛與被愛的完美融合。不知為什么,這種感覺在車夫身上我一點也找不到,但在顧文白身上似乎有了一些感覺,或許正因為如此,我才會對他的失蹤如此上心。車夫一進我家就看出我有心事,便用開玩笑的語氣問:“小丹,我覺得你不太對勁兒,是不是想我了?”這段時間我內心確實很郁悶,車夫是個樂天派,又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所以他的到來真的讓我很開心,便喜滋滋地回答道:“你永遠都是個夢想家?!彼Σ[瞇地搖晃著大腦袋,眨著極具穿透力的小眼睛,仿佛他的頭腦比天空還要遼闊似的,右手伸出食指,一邊點著一邊眉舒目展地說:“你真是一個相信愛情的懷疑主義者。”我似乎被他說到了痛處,便顧影自憐地說:“三毛有幾句詩,我很喜歡,她說,愛情的滋味復雜,絕對值得一試二嘗三醉,三次以后,就不大會再有人勇于痛飲了?!避嚪虿灰啦火埖卣f:“可是小丹,你才試了一次,便沒有勇氣痛飲了!我覺得你什么都可以拒絕,就是不能拒絕陽光,為了你,我愿在漫無盡頭的黑夜中永遠等你?!蔽铱此臉幼樱滩蛔】┛┑匦α似饋?,我一邊捂著嘴一邊說:“車夫,幾天不見,你什么時候變成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