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小丹
創(chuàng)作時間:2004年
材質(zhì):布面油畫
尺寸:120×140cm
畫面描繪了在陰森森的黑夜里,原本金黃色的圓月被黑綠色的天幕蒙上了一層狡黠的綠光,詭異得猶如深夜里野獸的眼睛,它張著大嘴,喘著粗氣,機警、冷酷、貪婪。一座墳?zāi)拱愕暮谖莳q如一座荒涼的祭壇,四周充滿了地獄般的死氣,花朵凋謝,植物枯萎,一切都在死去。然而從黑屋深處卻發(fā)出了痛苦的呻吟聲,這聲音如泣如訴,冤深似海,好像在喚醒夢魘中無法蘇醒的苦難。畫家通過讓色彩呼喊的手法,營造出黑暗無所不在的氛圍,將心靈的恐懼渲染得淋漓盡致!
為了籌備畫展,我先去了京城。走之前,我又去了一趟慈恩寺顧文白的工作室,給他送去了請柬。他望著精美的請柬,流露出非??释麉⒓拥纳袂?,但一邊向我致謝,一邊提出了兩個條件:典禮嘉賓名單中不要出現(xiàn)他的名字,不參加答謝晚宴。他為人低調(diào),我只好答應(yīng)。典禮那天,藝術(shù)圈有許多名家前來捧場,美術(shù)館大廳站滿了人,我站在臺上尋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他靜靜地站在人群后面,默默地注視著我,就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參觀者。典禮非常成功,答謝晚宴后我非常興奮,特別想和他分享我成功的快樂,便撥通了他的手機,想請他找個地方坐一坐,結(jié)果他說他正在三里屯酒吧等著我一起慶賀呢。掛斷電話,我迫不及待地打了一輛出租車。趕到酒吧時,他正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默默地抽煙,桌子上擺著一個精美的大果盤和幾瓶啤酒??匆娢疫B忙起身向我祝賀。我倆分別落座后,我問他晚飯吃的什么。他微微一笑說:“美術(shù)館東門有一家一哥牛肉面館,味道不錯,我每次去美術(shù)館都會到那兒吃碗面?!蔽液茈y想象,如此安靜低調(diào)的人,腦海中竟然能創(chuàng)造出一個像《神話》那樣離奇壯闊、光怪陸離的世界,這一定是一個投身過深淵的人,不然他不會面對欲望橫流的浮華世界如此淡定。在常人看來,他每天的生活像坐監(jiān)獄一樣,但是在我看來,他把自己關(guān)在想象的世界里幸福極了。和那些被體制包養(yǎng)的所謂藝術(shù)家和作家比起來,他就像原始森林里自由自在的野獸那樣拒絕馴養(yǎng),在他眼里,那些人不過是些精神上的閹人,都是些斷了根且迷失了方向的人。我愛極了他身上那種特立獨行的魔性。但是我還是用嗔怪的口吻說了一句:“你真是個怪人!”他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說:“其實我們都是被魔鬼選中的人。”我語氣溫柔地問:“怎見得?”他溫文爾雅地說:“布勒東說,美就是痙攣,否則就沒有美,今天的畫展的確讓我痙攣了,我覺得你在作畫時,心靈一定處于昏迷狀態(tài)。”我不解地問:“為什么?”他語出驚人地說:“因為你的畫使夢話變成了旋律的宣告,一定是在夢中按照女巫的口述畫成的,那些生機勃勃的畫面,即使在黑暗之中,也會熠熠生輝的。祝賀你,站在那些美不勝收的畫前真是人生巨大的享受,來,我們?yōu)楫嬚钩晒Ω梢槐 焙翢o疑問,他對美的鑒賞力是一流的,盡管他對畫展評價很高,但我仍然不滿足,我不想聽他的溢美之詞,我想聽他中肯的批評,因為在晚宴上我聽到太多的言不由衷的恭維,在中國根本沒有真正的藝術(shù)批評,有的只是表揚與自我表揚,我厭惡透了藝術(shù)圈子里相互吹捧的惡習(xí),要想聽到對畫展有真知灼見的批評,在體制內(nèi)恐怕是沒希望了,只有寄希望于體制外,而在我心中,顧文白是最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