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驚心

煙嬌百媚 作者:水未遙


“這杯子圍繞茶壺,乃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可如今其中的三個,竟妄想喧賓奪主、鳩占鵲巢,朕想摔了它們,你說,可好?”

語畢,他笑意深深,看她。

景寧朝著他示意的目光看去。

后心一股奇寒……

喧賓奪主,鳩占鵲巢,他一語雙關(guān)的暗示,是在警告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妄想扳倒皇后么……摔了它們,摔了它們,這便是要……

“皇上,臣妾罪該萬死……”景寧腿一軟,跪在地上。

“哦?何罪之有?”他閑閑地敲著桌角。跪來跪去,她倒是跪上癮了,一遇到不敢回答,不想回答的事兒就跪。他算是摸透了。

景寧看不懂他的深意,只得按照自己理解的,緩緩地道:“那些命喪大火中的太妃和太嬪,不過是貶謫冷宮的人而已,既無身份,也無用處,息事寧人總好過鬧得滿城風(fēng)雨……兩害相較取其輕,是臣妾錯了……”

她的聲音小小的,說罷,咬著唇,扭過頭去。

他該是不想處置儲秀宮的,或者說,根本不想理會景祺閣那些往生的太妃和太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般執(zhí)拗,非要得出個理論,大概是秋靜犯險(xiǎn)將她嚇壞了,連帶著生了恨意和怒意??伤吘怪皇莻€嬪,還是冷宮里的嬪,想要與皇后爭鋒,果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你這是在激朕……說朕罔顧人命,包庇護(hù)短……”唇角挑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笑了,笑容恍若三月春水桃花明媚,清寒卻醉人。他明明問她三藩,她卻一下子聯(lián)想到了景祺閣那場大火去,該是說她心思細(xì)密,還是太過敏感了。

景寧見他并不怪罪,心里不由松了松,斂身而拜,“臣妾不敢……”

玄燁挑了挑眉尾,半晌,卻是緩步走下來,伸手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他真是看不慣她這動不動就跪的樣子。

“朕說過,還是喜歡看你安然,不記得了么?!?/p>

景寧心中一動,猜想他似乎想要處理那大火的事兒了,于是,折中取一,想用央求換他的寬容,“那,有些事情,皇上暫時先不要問,好么……”

“你是指什么?”

景寧輕輕咬唇,“皇上交代的事,臣妾不敢有所耽擱,只不過,景祺閣如今被燒了,臣妾等人初到符望閣,需要重新入手,尚需要時日!”

佟太妃的話,就如同一個夢魘。且不論真實(shí)與否,單是那話中深意就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當(dāng)年的人既然已經(jīng)逝去多年,那么當(dāng)年的事,或許就應(yīng)該這樣繼續(xù)寂寂沉睡下去;她不打算與他和盤托出,起碼不是現(xiàn)在。

事緩,則圓,很多東西,她需要時間去斟酌。

事關(guān)生死。

“還需要時日?”漫不經(jīng)心的目光深深鎖著她的眼,他玩味的笑,燦爛,真誠,幾乎晃花了她的眼,“你要多久,朕便允你多久,不過,千萬莫要讓朕失望……”

康熙十二年九月初三,皇后赫舍里氏被罰禁足一月;貴人郭絡(luò)羅氏、馬佳氏被罰禁足三月;

九月初七,北五所舉行薩滿祭司,為亡者超度;

九月初四,仁憲皇太后來北五所與太妃和太嬪講經(jīng)。

景祺閣的大火,以一位皇后,兩個貴人被禁足收場。后宮人心惶惶。

歷朝歷代,從來沒有人因?yàn)槔鋵m宮人的死活而處罰妃嬪,也從沒有誰會特地為冷宮里死去的人做法事,此番破格而為,倒是讓朝野上下震動不小。據(jù)說,這是太皇太后的旨意。

而在那之后,景寧沒有再去暖閣,他也沒有來留宿。他說給她時間,看來,他真的是說話算話。

九月十一的這一天,天陰欲雨。

符望閣。

東廂。

被衾錦緞的床榻上,佟佳氏芪珍背靠著軟墊坐著,身前是伺候的嬤嬤孫蓉。端著藥碗,她抿了一口,烏黑的藥汁沾在唇邊,景寧見狀,便拿出巾絹,輕輕為她擦去。

“哀家以為,你不會再來了……”芪珍說罷,將衣襟上的扣子解開,裹了一天棉褥,現(xiàn)在身上已經(jīng)滿是熱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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