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天翊雙瞳一亮,搶過哨笛,放在口中輕吹了一聲,清亮的笛聲像銀箭射向天空。老西卡急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亂吹,這是專門招呼羽人用的。只要在殤州大地上,你有急難時吹這個‘極羽笛’,運氣好的話,附近聽到它的羽人就會飛來相助。”
“那些羽人也是流人?”
“是。這是流人互救的約定之一。天不救我,還有同樣受難的兄弟會救。”
牧云天翊喃喃道:“天不救我……”撫著極羽笛怔怔發(fā)呆。
“孩子,我瞧你面有貴相,不是短命的樣。人各有命,你有決心去闖,我老西卡不攔你。讓索婭帶你過河,然后沿河向南走,自然會找到積云溝。去了那里,報我的名字,他們會帶你去找小風兒。”老西卡用匕首在地上畫了圖,指明了方位,又把匕首插到他靴子里,“帶上這個,路上方便。”
那個羽族少女索婭瞪大眼道:“我不去,他重死了,我才懶得帶他過河?!庇殖猎铺祚磧窗桶偷匕绻砟槪澳愫煤米∠戮褪?,殤州比不得東陸,大地會吃人的!”
牧云天翊仰頭道:“我是男子漢,我不怕。”
老西卡哈哈大笑。索婭紅了臉罵道:“死小鬼,誰說我怕了?扔個人過河有什么,看你有沒有命再回來?!?/p>
老西卡笑了,指著天空對他說:“算你運氣好,今天,她能感應到明月⑨呢?!?/p>
四
穿上老西卡送給他的厚衣,帶上干糧和水,牧云天翊與索婭走到斷續(xù)河邊。羽族少女抱怨了幾句,拎起少年皇子飛上天,她的氣力明顯不如風翔云,既飛不高也飛不快,牧云天翊聽到她疲累的喘息聲,不敢找她攀談。
天氣雖然不錯,陽光照在身上也不覺得冷,但要忍受迎面獵獵的冷風,牧云天翊還是凍得流下鼻涕,以致無法享受在天空中滑行的感覺。
過河后正值中午,眼看要著地了,索婭累得把牧云天翊一丟,而后她雙足一碰地面,羽翼就砰然消失。牧云天翊跌在堅實的地上,吁了口氣。索婭嗔怪道:“你個子不高,骨頭倒重!”
牧云天翊歉意地朝她欠了欠身。他羨慕羽人能凝出翅膀,如今的他就像折翼的飛鳥,在陌生崎嶇的路上踽踽而行,無法重回溫暖的巢穴。
“喏,老西卡說的路就是這條,你往南走,不會迷路?!?/p>
雪原上流下的水清亮照人,牧云天翊心有余悸地望著斷續(xù)河,心想,昨夜在水里再待多一刻,恐怕已然沒命。冬日的大風掠過河水刮來,他縮著脖子,邊搓手邊問索婭:“積云溝大概有多遠?”
索婭輕蔑地瞥他一眼,“我飛一個半對時⑩就能飛到,你是無翼民,要走幾天幾夜。”她隱瞞了途中不斷休息的事實。作為每月能飛一日的俜羽,她很為自己驕傲,卻永遠無法像風翔云那樣隨時展翼飛翔。
牧云天翊點點頭,他做好了磨穿鞋底的準備,既然在斷續(xù)河里沒淹死,沒理由沿著它走會熬不過。他向索婭行了一禮,轉(zhuǎn)頭就往南邊走去。
“等下!”索婭拽住他的衣領,“你會射箭嗎?”
他剛一點頭,弓與箭壺立即被塞進了手里。
“拿去,不求殺敵,但能果腹?!彼鲖I表情冷漠,像是滿不在乎地說道,“要是你箭術(shù)好,這一路走慢點也餓不死。不過射不中飛禽走獸,就是你自己沒本事,活該餓死?!?/p>
牧云天翊感激道:“謝謝。”又鞠了一躬,認真看了她一眼,踏上行程。
“喂,不到快死了別吹那個哨笛,運氣會被用完的?!彼鲖I在他身后大喊了一聲,惱怒消散了的羽翼還不曾凝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