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最高潮還是從衛(wèi)可的再度現(xiàn)身開始。謝明朗躲在幾乎可以用群魔亂舞一般狂歡的人群之外拍照的時候，還在想衛(wèi)可跑到哪里去了，燈光又一次猛然熄滅，嬉戲的人群不自然地靜了一瞬，就在又要開始混亂的時候，一束追光亮起，幾個人推著足有幾層高的蛋糕從后臺出來。大家剛剛開始鼓掌，卻見蛋糕之后又出來一個小圓桌，四個年輕人費力地抬著，上面看樣子還坐著一個人。

追光的范圍不夠，起先只能看清綴著珠片閃閃發(fā)亮的裙擺，和若隱若現(xiàn)的紅色的高跟鞋。大家正看得目瞪口呆專心致志，燈光又毫無預兆地亮了，頓時整個舞臺上噴酒聲、口哨聲、鼓掌聲，和各色笑聲起哄聲此起彼伏，像炸開了鍋。謝明朗本來也在喝酒，看清桌子上坐的人之后，大笑的時候也不免嗆了一下。

衛(wèi)可頂著金色的假發(fā)，紅唇濃艷，睫毛夸張，穿一襲珠光閃亮的禮服長裙，他肩膀寬，還特意用了個小披肩加以遮掩。圍觀的人都笑栽過去，就是言采也在愕然之外唇邊勾出很深的弧度，只有衛(wèi)可本人還是不茍言笑的，等眾人稍稍平靜下來，他比了個收聲的手勢，看著言采，就在又一陣悶笑聲中，學著年輕女人的姿態(tài)嫣然一笑，開始給言采唱生日歌。

這一下的笑聲更是像能把劇場的屋頂掀翻。謝明朗看他這樣，按快門的手在笑聲中一直顫抖，好幾張都照花了，后來還是靠在墻壁上支撐住才勉強照下一張可看的。

歌聲已經(jīng)完全被笑鬧聲和喧嘩聲遮住。好在這歌很短，任是再百轉千回，也就一分鐘不到的光景。他唱完之后笑瞇瞇地從桌子上滑下來，拿過擱在蛋糕前的刀，朝著言采走去。

他個子本身就高，穿了高跟鞋之后更是足足比言采高出一個頭來。這個情景引來又一陣的起哄：“衛(wèi)美人，你不對壽星大人獻吻嗎？”

言采樂不可抑，竟也沒說什么，見狀衛(wèi)可轉身朝人群一笑，說：“我可不能傷在座諸位女士的心啊?！?/p>

“無妨無妨，今夜大家都批準了。”

衛(wèi)可低頭問一直笑得眼睛都彎起來的言采：“那壽星大人，我可以代表大家送你一個祝福的吻嗎？”

言采攤手，笑容不變：“我從善如流?！?/p>

衛(wèi)可把手上的刀先交給別人，真的低下頭在言采頰上留下一個吻，鮮紅的唇印印在言采臉上，好像蓋了一個印章。

笑聲中有人大喊“這個紅唇可要留到出片場啊”，又引來附和聲成片。

既然玩到這個分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衛(wèi)可伸出手臂來要挽著言采去切蛋糕，卻在言采含笑的目光中會意，改而去挽言采。雖然如此一來身高上有些詭異，但從背影上來看，也算是賞心悅目了。

切好蛋糕之后，言采瞥見一旁的謝明朗，忍不住笑著低下頭去，無奈地搖一搖頭，端了個碟子給他遞過去。謝明朗正好拍到半邊臉上一個偌大唇印的面部特寫，自衛(wèi)可出場就笑個不停，面部神經(jīng)都像是要麻木了，見到言采后他又笑開：“最難消受美人恩？”

言采正要說話，身邊一群人拿著蛋糕追打著過來。不免笑容一斂，扯了一下謝明朗，讓他們至少不要成為太明顯的目標。但是他只來得及說一句“我不知道今天你會過來”，就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兩個人也就自然而然被人群分開了。

謝明朗又找到衛(wèi)可。他正脫下被打了一腦袋奶油的假發(fā)，皺著眉頭抱怨：“也不往好一點的地方打?！?/p>

“你今晚真是艷驚四座?！敝x明朗有心說笑。

“我早就想玩這一手了?？上幽钐珎}促，找不到那種肉色的裙子，不然模仿秀的效果更好?！?/p>

“來，讓我為你照一張?！?/p>

衛(wèi)可作勢去擋鏡頭：“那我的名聲就全毀了。”

“你以為經(jīng)此一役，你還能不在江湖上留下赫赫威名嗎？”

聞言衛(wèi)可又笑，指著自己的嘴巴說：“要不然我在你臉上也印一個？”

他作勢撲上來，被謝明朗躲開了：“如此盛情就容我心領吧?！?/p>

衛(wèi)可也不堅持，他抱怨腳痛，留下謝明朗自己去換鞋和衣服。謝明朗再一次去找言采的身影，事實上這很容易：只要看向最熱鬧的地方的最核心，總是能輕易地找到他。好幾次言采的目光和他對上，又若無其事地移開，如此數(shù)次，謝明朗想起來這還是片場。于是，在又一次往言采的方向投去目光之后，謝明朗再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悄悄離開了，把這一夜的夸張喧鬧，毫不留戀地全然拋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