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錚癡癡地看著站在辦公臺前的陳曉麗。陳曉麗低眉垂首,右手一直扣著掛在肩上的一個LV白色坤包帶,站在那里,任由李鐵錚看。
“哎呀!曉麗,坐坐坐……你看我……”在電話里急火火的,真見了面,李鐵錚說話卻結(jié)結(jié)巴巴的,盯著陳曉麗看了半天,這才想起給她讓座。趕緊走近一步,扯起陳曉麗一直不知道往哪兒放的左胳膊,拉到了辦公臺前的那張大沙發(fā)上。
陳曉麗坐下來,把LV坤包也摘了下來,放到了沙發(fā)前的那個大茶幾上。
又是一陣沉默。最后,李鐵錚拉過辦公臺前平時下屬找他談工作時坐的的那張椅子,坐在了陳曉麗面前說:“曉麗啊,這么多年,你究竟去哪里了?你剛才在電話里說,你到牧原兩天了,怎么不早些給我打電話?。?rdquo;
陳曉麗抬起眼來,終于看了李鐵錚一眼,這一眼,看得李鐵錚心里一陣疼。她的眼睛里,汪著淚水:“鐵蛋哥,我……也是剛知道你這些年就在牧原,而且當了衛(wèi)生局長的……哦,對了,前些天,你在一個飯店里,是不是遇到過一個叫陳曉飛的?他是我弟弟啊……我是從他口中,才知道你在衛(wèi)生局工作的……”
“哦,想起來了,他是你弟弟?嗯,他好像和市電視臺的依蘭認識,我記得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哦,曉麗,你弟弟當時還帶了一個小姑娘,說是他的外甥女。我記得你們家,就你姐弟倆,那么……那個叫陽陽的小姑娘,就是……你的孩子了?”李鐵錚邊回憶,邊問陳曉麗。
“嗯……”聽到李鐵錚問到陳陽陽,陳曉麗點了點頭,忽然把頭伏在雙膝中間,抽泣起來。
李鐵錚一看陳曉麗哭了,慌了手腳,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看著陳曉麗,搓了半天手,又摸了一陣自己的大鼻子,接著扭過身子,從辦公臺上的那個大玻璃盤里,抓了一把花生米,塞進嘴里嚼了起來,伸著脖子咽下去后,這才站起來,伸出手去,遲疑了幾下,終于拍著陳曉麗的后背說:“曉麗啊,你知道嗎?當年,我倆好上后被發(fā)現(xiàn),吳湘峰艦長迫于上級的壓力,要處分我,你替我頂了,把咱倆的事兒全攬到了你自己頭上。當你當著全艦戰(zhàn)友的面,說‘是我主動的,是我看上的李鐵錚,他是上了軍報的大英雄’時,我的心里啊,你根本不知道那時是個啥滋味兒。這么多年了,我一直覺得我根本就不是個男人。本來應該我擔當?shù)氖聝海Y(jié)果都堆到了你的肩上,讓你扛著……”說到這里,李鐵錚的聲音開始顫抖,“我內(nèi)疚完了之后,就下了決心,這輩子一定償還你這份情意!可是……可是……”李鐵錚說著,眼淚也順腮而下。
“鐵蛋哥,我不想讓你償還什么,你情我愿,感情是能償還的嗎。這么多年過去了,鐵蛋哥……我也從來沒有怨恨過你什么。”陳曉麗一看李鐵錚流淚了,急忙從坤包里拿出一疊芳香的紙巾,替李鐵錚擦淚。
李鐵錚一下子攥住了陳曉麗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問:“曉麗啊,你知道我這二十六年找你找得有多苦嗎?我轉(zhuǎn)業(yè)后,一個人去過三趟大墟縣你的老家,結(jié)果光聽說你爸爸媽媽去世了,卻得不到你的一點兒音訊。我四處打聽,后來才聽你村里的人說,你被開除軍籍后,在村里干了兩三年的村衛(wèi)生員,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鐵蛋哥啊——嗚嗚嗚……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陳曉麗聽李鐵錚說到這里,忽然緊緊抱住他,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