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缺口不是用來堵,而用來突圍的2-1

衛(wèi)生局長 作者:劉志學


李鐵錚從口袋里摸出一小把花生米,捏了一顆,放進嘴里,嚼了幾下,慢慢地開始了他的敘述:“依蘭啊,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我為啥喝酒不行,抽煙不沾,但不管走到哪兒,都離不開生花生米嗎?當年我當兵走時,我母親已經是多年的氣管炎了。爹死得早,俺娘一個人,把我們兄妹三個拉巴大,可能是因為白天在生產隊太勞累,晚上又要紡線織布做家務,要提神解乏吧,慢慢地就抽起了煙。那個時候的煙,不用說你也知道,都是劣質的,我偷偷抽過一支,能把人嗆個半死。我呢,從小就喜歡吃生花生米,沒參軍的時候,俺娘防賊似的防著俺,因為那個時候在生產隊,花生不是糧食,是經濟作物,要上交國家,不會分給群眾當口糧的。俺娘是湊著去生產隊上工,一點一點偷回家里的。后來啊,我當了兵,還是海軍戰(zhàn)士。家里人都傳說,我是開大軍艦的。俺家是軍屬,那個時候的軍屬,是有很多優(yōu)待的,俺娘就跟大隊提了一個要求,每月供應俺一升花生米,然后,我就每月都能收到俺娘寄來的一小袋花生米了……”

李鐵錚說到這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停了一下,又接著說:“剛一參軍的時候啊,想家了,想俺娘了,我就吃花生米,可每月就那一升啊,舍不得多吃,所以我想家的時候,就一粒一粒地捏著往嘴里放,嚼著嚼著,就感覺到俺娘在看著我。后來,在我剛剛提干的第二年秋天,突然接到了俺娘病危的電報,正好當時要舉行一次海上軍事演習,我那時已經是炸礁隊隊長了。非常時期,按說是絕不能請假的。我找到老首長吳湘峰,跟他吵了一架,不惜違反軍紀被處分,也堅決要求回家看俺娘最后一眼……”李鐵錚說到這里,已經落下淚來……

“最終,老首長念我是個孝子,臨時安排人接替了我的任務。哪知道啊,等我日夜兼程趕回家里,俺娘她……終于還是沒能等到俺回來……后來……后來……我才知道,她是為了能讓我多吃些花生仁,秋后去收過花生的田里拾落在土里的花生時淋了雨,犯了病,氣管炎惡化成了肺氣腫。我哥、我妹妹腿都跑斷了,到處請醫(yī)生。那個時候,農村缺醫(yī)少藥的情況有多嚴重,你是無法想象的。別說氧氣瓶了,跑了一天,連個醫(yī)生都沒請來,要是擱現在,俺娘……俺娘……她不會死……”

李鐵錚說到這里,停住了話頭,手里的花生米,不知道什么時候,撒在了桌子上。依蘭眼里噙著淚水,一粒一粒地替他撿起來,放到了餐桌上的一個小碟子里,推到了他面前。

李鐵錚這番推心置腹的訴說,讓依蘭一下子對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了一種新的認識。她定定地看了李鐵錚一陣后,忽然問他:“李局,你是真的想把牧原的衛(wèi)生工作搞出個樣子來?”

“那還用說?我上任這幾天來,就已經明顯地感覺到老局長說的‘水深’,肯定另有含義了,可惜,他一陣清楚一陣糊涂的,我現在是個沒頭的蒼蠅,渾身是勁兒,不知道往哪飛啊。張小雨兄妹倆的事兒,真是讓我內疚,一個名牌大學的學生,就因為妹妹看不起病,把學業(yè)耽誤了。孫磊那樣的大夫,白披了一身白大褂。那些類似顧盼婦兒醫(yī)院的不良醫(yī)院,宰起病人來,簡直跟搶劫差不多。還有,那個陳大錘,上訪了多少年了,怎么問題就得不到解決呢?盡管直到現在,我對衛(wèi)生工作連一知半解都算不上,但卻已經明顯地感覺到,牧原衛(wèi)生系統(tǒng)存在的問題,不是一天半天、一年兩年了。”

“李局啊,你到衛(wèi)生局才幾天哪?我實話告訴你,你看到的,都是表象。老局長給你的‘水深’倆字兒,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不過,你只要豁得出去,真的要把衛(wèi)生工作干好,真的想從根本上解決牧原四區(qū)九縣四百二十多萬城鄉(xiāng)群眾‘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我一定不遺余力地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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