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路燈下,我側(cè)過頭,看著臨安安那張精致的臉。我忽然覺得,臨安安雖然單純,但她并不天真,她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她的身上總有一種渾然天成的傲氣,她說出的每一句話,對未來的每一個幻想,都是有底氣的。
我真羨慕她,帶著一點點嫉妒的羨慕。
“而且,我不喜歡和中國人談戀愛?!彼^續(xù)說。
我雖然問的是 “為什么”,可心里想的卻是“崇洋媚外”。
“因為中國人麻煩。”她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暫且不說很多人談戀愛根本不光是因為愛情本身,就算為了愛情,才剛享受了戀愛沒多久,就想著結(jié)婚。而且光想著結(jié)婚還不夠,還得考慮房子、婆媳關(guān)系、親家關(guān)系,甚至還有生辰八字。中國人就是喜歡給自己加精神枷鎖,自我綁架。我的天,戀個愛而已,何必這么累。而且,如果出了什么事,倒霉的總是女人,有了外遇,是女人不夠有魅力;生不出孩子,是卵巢不夠健康;孩子不爭氣,那更是女人的錯,男人似乎只要賺錢就夠了。不過,就算真是這樣,真的賺夠錢的中國男人,又有幾個?”臨安安說的頭頭是道。
“你呢路遙?你想和外國人談戀愛嗎?”她突然問我。
我居然很認(rèn)真地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
“為什么呀?”她好奇地問。
我頓了頓,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我不太喜歡男生有太多……毛……”
她聽了“撲哧”一聲大笑了起來:“你呀你,還真是個小孩子?!彼駛€大姐姐一樣摸摸我的頭。
她說的一點都沒有錯,和她相比,我確實是個小孩子。我懂的真的太少。
有很多事情,我們必須承認(rèn),我們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我們的出生地點決定了我們的國籍,決定著我們以后拿的護照可以任意去十個非洲國家還是十個歐洲國家。我們父母的基因,決定了我們的外貌、智商、情商——這三個決定我們?nèi)松蓴〉闹匾蛩亍K坪跷覀兊拿\,在我們還沒有正式降臨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就早已布局完整。
這么說你有可能會不太服氣,但是,當(dāng)我每次面對像臨安安、付寒這樣的同學(xué)的時候,我就是這么悲觀地覺得的。
從學(xué)校出來,走到布洛爾街,然后一直朝西走,便是韓國城。凌晨時分的多倫多,也只有韓國城的餐廳還沒有打烊。在北美的大城市里,韓國城絕對是一個奇葩的存在,當(dāng)城市的其他店鋪和餐廳都在晚上八點開始陸陸續(xù)續(xù)關(guān)門的時候,韓國城卻像一個小不夜城、卡拉OK、夜店、餐館……即便是在這樣下著大雪的冬夜里,韓國城的小巷里,依舊還穿梭著穿著光鮮亮麗的年輕男女們,比如我們。
那家韓國餐廳叫“貓頭鷹”,韓式的豬骨湯和拌飯是它的招牌。如同它的名字一樣,它是多倫多為數(shù)不多的通宵營業(yè)的餐廳。
凌晨十二點多,那家餐廳卻熱鬧得不像是在午夜。深夜來這里的,除了剛從酒吧散場的朋克青年,就是夜歸的留學(xué)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