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恍然大悟，連連說道：“對對，聽何叔叔您這么一說，我倒也記起來了，那筆記本里確實有不少記載，說龍是一種很溫順的動物，如果人不去冒犯它，它是不會主動攻擊人類的，王阿姨，那本筆記本還在嗎？”

王支書配合地把筆記本遞給猩猩，這貨趕忙翻起來，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詞，這舉動倒讓王支書很是佩服：“哎喲小官人啊，這種東西你也看得下啊，真了不得。”

猩猩一邊揚揚得意，一邊給我們念叨：“有了。你們聽聽這幾段，同治《宜都縣志》卷四記載，咸豐十年夏五月，白洋江中有物浮出，不見首尾。舟人往視，則鱗甲森然，狎之不動，批其甲則脫……韓非子《說難》中有云，夫龍之為蟲也，柔可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若人有嬰之者，則必殺人……”

這貨搖頭晃腦，唾沫橫飛，說得是不亦樂乎，我們三個卻個個仿佛在聽天書。猩猩這才靦腆一笑：“反正總的意思是說，龍雖然體型巨大，外形怪異，但性情非常溫和，甚至還可以撫摸它，用竹子捅它，只是在揭鱗或是惹惱它的時候，才會潛伏而去，甚至勃然大怒，掀起巨浪毀屋傷人。”

王支書說：“說到底它還是會殺人的呀。”

父親不同意：“聽紅星說來，若是有龍殺人也事出有因，并非它的本性。王支書你想想看，兔子多么溫順啊，但是一旦急了也會咬人，難道這就可以判定兔子本性好斗兇惡嗎？”

我點點頭說：“龍這老兄很有原則嘛，而且還懂得毛主席革命斗爭思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阿爹，您的判斷很說明問題。”

父親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臭小子就是喜歡多嘴，你爹活這么大把年紀了，聽了那么多民間故事，就從來沒聽過龍還會咬人，會吃人。紅星啊，你總該聽過大伯給你講過的周易吧，曉東爺爺年輕時也叫我讀過，我現(xiàn)在還記得周易中出現(xiàn)過老虎形象，明確指出老虎是一種兇惡的猛獸①，但是《周易》中同樣出現(xiàn)龍的形象，卻從未看到這樣的警示。”

父親又跟王支書說：“在我們的印象中，即使說是有惡龍，也不是因為它吃人，而是因為它的出現(xiàn)往往帶來暴雨大水，從而沖毀良田，淹沒房屋。”

王支書一鼓掌說：“何大利同志，聽你這么一說，仔細一琢磨還真是這么一回事呢。這么說來，那野獸當真不是龍？”

“向毛主席保證，肯定不是什么龍，這世上哪里有什么龍啊。”父親一笑，“好了，既然知道要面對的野獸并非什么鬼老子龍，你們還不回去么？”

父親振振有詞，想要把我們趕走一個人繼續(xù)前往。然而，就算那吃人野獸并非惡龍，至少也是我們從未見過的兇物，他一個人前往還是兇多吉少，我急中生智，喊道：“爹，您忘記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父親很是疑惑，我說：“昨晚跟著我們一路而來的燈籠極有可能就是那怪……怪物的眼睛，為什么它不吃我們卻吃掉了郭老漢？指不定就是因為我們中間的誰讓他害怕了，所以我們三個最好在一塊，誰離開了誰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