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神色一變,他最早跟隨沐王,沐王府許多重要事宜皆由他負責,但他心里明白,最得沐王信任的是王府暗衛(wèi)首領歸西。此人神秘至極,就連他也只知歸西劍術超絕,對沐王忠心耿耿。江南之事有歸西插手,應可無憂。
周安舒了口氣,頷首稱是,退了出去。
兩日后,沐天府。
隨行護衛(wèi)在前一日分成幾撥,提前入了沐天府查探,隨后韓燁和任安樂領著兩個丫鬟、一個木頭侍衛(wèi)以及一名朝氣蓬勃的少年狀元郎,坐著輛驢車,慢悠悠晃進了城。
哦,忘了說,這回抱著巨大犧牲精神、揮舞小鞭子駕驢車的不是長青,而是一直跟在韓燁身邊的東宮禁衛(wèi)軍統領簡宋。當然,這是任安樂對自家寶貝疙瘩侍女被韓燁搶走后,最直接有效的報復。
一進城,只看到整潔的街道、光鮮的百姓,入眼之景甚是安寧平和。驢車里的眾人瞧了一路繁華,才抵達提前入城的侍衛(wèi)定好的客?!逄旄鞒堑钠桨部蜅?。
是夜,任安樂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一身清爽地推開韓燁的房門,待看見如小媳婦一般站在他身后的苑琴和苑書時,還是忍不住哼了一聲。
她奴役了這小氣太子東宮統領一日的后果,就是連她唯一剩下的榆木疙瘩丫頭都被撬了墻角。
對于任安樂與日俱增的囂張無禮,韓燁視若無睹。無論她如何牙尖嘴利、嘲諷挖苦,他只管安心使喚著兩個丫頭,噎得她反而什么脾氣都使不出了。
“殿下,賑災銀到沐天府只有十日時間,您還有空在這里品茶下棋?”任安樂見韓燁端著苑琴煮好的清茶,眉角一揚開始發(fā)難。
她肩上披散的長發(fā)還在滴水,苑琴不在她身邊,簡直諸事不遂。任安樂一邊說著一邊朝苑琴使了個眼色。
苑琴腳步一挪,韓燁不輕不重地咳嗽一聲,她只得飛快移回原位,垂首,一本正經地開始煮茶。
連擦個頭發(fā)都不讓,天理何在!任安樂臉一黑,就要拔刀上演全武行,韓燁抬眼,嘴角一勾,“任大人,來而不往非禮也。你能給孤什么?”
任安樂對著韓燁這張溫純的狐貍臉忍了又忍,終是太過想念苑琴的一雙巧手,極不情愿地從袖中掏出幾張紙拍在了桌子上,“我臨行前去過一趟戶部,讓錢大人把去年江南修建河堤的管事名單謄寫了一份給我,殿下應該用得上?!?/p>
主管河道的官員不可能輕易被撬開口,可是下一階層的管事就不一樣了,他們直接聽命于各府官員,了解的內幕一定不少。
韓燁眉頭一挑,堂而皇之地朝苑琴擺擺手,苑琴如蒙大赦,三步并作兩步行到任安樂身后,拿起布巾替她擦拭頭發(fā)。
任安樂舒服地哼了一聲,像饜足的貓咪一樣收起了利爪,懶散地向后一靠,連看向韓燁的目光都柔和下來。
韓燁覺得有趣,拿起桌上的紙張查看片刻,復又朝任安樂看去,倒是不吝嗇地贊揚道:“任大人心思果然細密,居然連江南送入戶部的管事名單一并拿了出來。”
“我懶得走彎路,雖說查官員是最終目的,但誰說只能從他們身上去查?百姓的證供比什么都可信。”任安樂打了個哈欠,“沐天府明明水災嚴重,可我們今日進城看到的皆是繁榮安寧之景,豈非怪事?”
“想必鐘禮文在這上面花了些功夫?!表n燁的聲音冷了下來,“他以為孤是蠢貨不成!把災情推遲十日才報,就是為了布置出這般虛假的沐天府?!?/p>
“若這次來的是一般朝臣,他恐怕不會做到如此。這次殿下親臨,讓江南的官員慌了手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