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旻生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患者的名字竟是“姚淺璃”,不由得一怔:“從哪兒拿的?”
“是姚伯父給我的。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笔捜D了頓,又補了一句,“醫(yī)生說,解鈴還須系鈴人?!?/p>
他說的系鈴人,許旻生知道,說的是蕭冉。
可是,蕭冉的心結(jié)又有誰能解開呢?人生不是由鉛筆寫成的,不滿意只管用橡皮擦掉??傆幸恍﹤匆呀?jīng)切入肌膚了。
從咖啡廳出來,電話鈴響,是蕭冉怒不可遏的聲音:“父親讓我加入那個人的奔馳俱樂部,剛剛和我說,下周就正式開始運行了,讓我務(wù)必當(dāng)場。你覺得這像話嗎?我憑什么要給他撐場子?”
他一口氣說得太多,許旻生一時接不了話,可半晌,他還是認真地回他一句:“蕭冉,你去吧?!?/p>
蕭冉?jīng)]料到他會這樣說,愣了一秒,問:“你也想讓我去?”
“如果你不去,大眾只會對他投同情票,但如果你去了,他也不過是個私生子,而你身為長子,這樣豁達開朗,只會贏得人心??!”
蕭冉恍然,他感嘆許旻生果真是聰明,卻沒聽出他有心事。其實,許旻生不過是想推他們兄弟一把,至于能不能重歸于好,就要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
那一晚的節(jié)目,他顯得有些惆悵。恰巧有個聽眾在微信上留言:“一個朋友曾經(jīng)利用我做了很過分的事,可如今卻在乞求我的原諒。我有些心軟,畢竟我們共同走過青澀而漫長的年少時光,旻生哥,你說,我能原諒她嗎?”
他盯著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久,若是以前,他定會冠冕堂皇說一些治愈系的話??墒牵藭r,他怎么也說不出口。
終于,他在寂靜的電波中殘忍地回答:“心,一旦打開,再縫上,那便是傷口?!?/p>
9
他想起了曾經(jīng)的蕭冉。那時候,他們離成人的世界還很遙遠。蕭冉還沒有成為商場上出了名的腹黑男,他只是個家境顯赫的小孩,有著所有孩子都有的純真與快樂。他很會照顧人,仗義以及講信用。
這是許旻生記憶里未曾模糊的蕭冉。
許旻生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住,他的父親是國際航班的飛行員,母親是空姐,即便見上一回也是來去匆匆。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均衡,他看起來又瘦又小。
初中時,他還不是現(xiàn)在的耐打王,常常會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被冷不丁跳出來的壞學(xué)生嚇得屁滾尿流。可越是這樣,他們越是捉弄得起勁。有一次,他們甚至撕掉了他剛剛領(lǐng)回來的模擬考卷。他不知所措,只會坐在地上焦急地哭。
蕭冉便是在此時出現(xiàn),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考卷塞給了許旻生,并且,以寡敵眾狠狠地修理了那幾個渾蛋。他拉起地上抹眼淚的許旻生,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娘!想要不被人欺負,就要像男子漢一樣活著?!?/p>
從此之后,許旻生就跟在蕭冉后面,漸漸地活得像個爺們兒。蕭冉知道他家里沒人,還經(jīng)常帶他一起回家吃飯,在他被父親接去澳大利亞留學(xué)之前,蕭冉對待他更像是親弟弟一般。反倒是蕭泉,其實是很久之后才結(jié)識的。
所以,無論蕭冉后來變得如何乖戾霸道,許旻生都可以容忍。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蕭冉。
可是,如今,他卻做了一件忤逆他的事情,盡管他沒有答應(yīng)蕭泉的請求,可是,他還是下意識地做了撮合他們的行為。
這一切也不過為了拯救姚淺璃的心。
初見她時,她不過是個呆萌的小丫頭,不經(jīng)人事,懵懵懂懂,整天死纏爛打地要跟在他們幾人的身后。
她的父親是C城稱得上名號的房產(chǎn)商,她簡直是世間所有女孩都會羨慕的對象,可是,越富貴意味著越孤獨。母親幫著父親料理生意,便也常常顧不上家。甚至在后來,父親的事業(yè)發(fā)展到全國各地,常年駐守外地,她便只能托付給蕭冉的父親代為照顧。
大抵是感同身受吧,許旻生不忍見她變成現(xiàn)在這副扭曲邪惡的模樣。
他最后一次見她,是在他與蕭冉從澳大利亞回來的機場。她變美了,卻也冷漠了。她奔上前,直截了當(dāng)?shù)刭|(zhì)問蕭冉:“這樣不辭而別,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