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起來一下,付雪紅說。劉耕耘應聲而起,他巴不得趕緊有個什么事情來對沖一下當前的尷尬局面。付雪紅繞到他身后,命令說,把腰挺直了。劉耕耘不知她為何突然讓自己做這樣一個動作,他甚至沒來得及多想就依著她的意思把腰桿挺得筆直筆直的。付雪紅滿意地說,身板還是蠻挺拔的嘛!然后以玩笑的口吻對他說,你走路時原本可以更氣宇軒昂的,為什么老是見你低頭哈腰的呢?那樣,與你的形象可不匹配哦。劉耕耘說,習慣了,從小就習慣了這樣走路的。付雪紅說,這一次你倒是回答得理直氣壯的。不過,你想過沒有,有些習慣是可以改過來的,而且必須得改,比如說你的走姿,還有或許你早已聽習慣了的你的名字。
你是說我的名字應該改嗎?劉耕耘的語氣莫名其妙地激動了起來,但一想到面對的是自己的老師,末了,語氣不得不又軟了下來,那情形猶如遇風突然勃起的風箏,只一忽兒工夫又直線墜了下來一樣。他接著說,噢,是這樣的,名字是我母親取的,從我懂事起就一直沿用這個名字的。
付雪紅自然能感覺得到這個名字在他心目中的分量。所以她盡可能曉之以理說,你敬重你的母親,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是好事,但可不可以有一個折中的辦法,把劉叫花的名字用在你們家庭內(nèi)部使喚,而新改的名字則用來對外使用,這樣互不沖突。你想想看,如果僅在小學,中學,甚至大學使用劉叫花這個名字,都是沒有問題的,畢竟名字只是個符號。但一旦走上了社會,你還怎么用這樣的“符號”去與這個社會融合,去安身立命呢?再說得具體一些,比如將來處對象了,人家都不知道該怎么叫你才好,總不能去哪兒都叫老公吧,這是很現(xiàn)實的問題。劉耕耘不好意思地笑了。付雪紅見狀趁熱打鐵說,因此我就自作主張一次,哪怕你在心里罵我也在所不惜。有句話說得好,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想,我為你換個名字的資格還是有的吧,起碼我的初衷并不壞哦。付雪紅說完故作輕松地笑笑,她不想讓事情變得嚴肅化。劉耕耘聽付雪紅苦口婆心地說了一大堆,心里著實被感動了,他朝她嘿嘿地笑了笑,說,我這人還知道好歹,感謝雪紅姐都來不及,又怎會怪罪您呢,您也是為我好對吧。她心領神會,說那就這么定了,以后可就叫劉耕耘了,取耕耘人間大愛之意!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做任何事情都要保持“只問耕耘,不問收獲”的淡定心態(tài)。劉耕耘很用心地點點頭。
對了,雪紅姐,劉耕耘顯得有些心神不寧,你今天叫我來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那我先回了,時候不早了,你也該休息了。付雪紅佯裝生氣狀地用纖細柔軟的玉指輕輕敲了一下他的腦門說,得了吧你,姐能把你吃了?我跟你說,既來之,則安之,聽到?jīng)]有?我今天的心情可是出奇的好,可別給我掃興啊。再說了,改名字只是我要跟你說的兩件事中的一件。在說第二件事之前,我想讓你猜一個問題。劉耕耘說,我這人腦筋不活,怕會讓你失望的。付雪紅擺擺手說,先別忙于下定論嘛,我問你,《 情癡 》你看了沒?劉耕耘不假思索地說,看了。付雪紅說,那你猜猜看,我這首《 情癡 》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于哪篇文章,確切地說,是哪一篇散文?劉耕耘擺出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說,雪紅姐是全校絕無僅有的大詩人,您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哪里,學生哪敢妄加揣測?付雪紅說,你就別酸了好不好,讓你說你就說唄。劉耕耘說,我是真猜不出來,只是覺得你這首詩讀來特別親切,就如一泓清水立在面前,都能照見自己的影子,如此而已。付雪紅說,行啊你,還真是有眼力,果然被你猜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