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傳來陣陣小鳥的啼鳴,夾雜著高爾夫擊球的聲音。
聽到窗外的嘈雜聲,修平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東京。
昨晚還身處札幌的旅館,而現(xiàn)在,這里毫無疑問是等等力的公寓臥室。
這擊球的聲音是從街道對面的院子里傳來的,公寓的主人搭了個球網(wǎng),正在練習高爾夫。
枕邊的臺燈雖是關著的,但從窗子邊縫透進來的陽光依然能讓房間里的一切清晰可見。
修平仰面躺在地鋪上,左邊是一面白色墻壁,中間擺著和式衣柜、歐式衣柜,再往前便是梳妝臺,它的對面是通往客廳的拉門,而拉門的前面鋪著另一床棉被,妻子正背對自己睡在上面。
看著妻子的背影,修平想起了昨夜的事:
昨天從札幌回到家吃了晚飯之后,他和妻子發(fā)生了激烈的爭吵。那不是普通的夫妻吵架,而是雙方責問彼此有無外遇的重大問題。
結(jié)婚十七年來,這種赤裸裸的情感沖突還是第一次。
到最后修平厭煩了那樣的自己先來休息的時候,妻子還是醒著的。
修平不知道妻子是何時進房間休息的,看她睡著的樣子,大概也沒多久吧。
這清晨寂靜的臥室有著一如往常的安詳。非要說出個不同之處的話,便是兩個人被子中間那近于平時兩倍的空當。
昨晚是修平先睡的,那么留出空當鋪被子的便是妻子房子了。
不過,為了空出間隙,修平是在比平時靠墻的地方鋪被子的。
想來,眼前的這個空隙算得上是昨夜爭吵的殘跡了。
看著它,修平的心情漸漸沉重了起來。
如果妻子也起床的話,昨晚的事便會重提。雖不一定會像昨天一樣吵起來,但也很難恢復以往的平靜了。
漸漸明亮起來的房間里,修平放輕了呼吸。
擊球的聲音仍在繼續(xù)著,聽那鳥兒婉轉(zhuǎn)鳴叫的樣子,現(xiàn)在還不到六點吧。若在平時,妻子會把鬧鐘放在枕邊,看時間起床,而今天卻沒有發(fā)現(xiàn)鬧鐘的蹤影。是她本就沒打算起床還是太激動忘了擺鬧鐘?總之,短時間內(nèi)她是不會起床了。
妻子鼻息均勻地睡著,修平起身在睡衣的外面披了件睡袍,隨后走向了書房。中途經(jīng)過客廳的時候發(fā)現(xiàn)和平時沒有什么兩樣。昨晚吵架時留在桌上的茶碗和茶壺都已經(jīng)收拾起來,洗碗池周圍也已經(jīng)打掃干凈了。
走進書房,修平拉開書桌前的窗簾,坐在了椅子上。
書桌左角的時鐘顯示時間為六點十分。往常修平會利用現(xiàn)在到早飯的時間看看論文,讀讀雜志,不過今早是沒那個興致了。不得已,他抽了根煙之后走到門口,把報紙取回來隨便翻了翻。之后修平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聽那清脆的鳥聲,還以為是一個好天,哪知太陽從云縫間露出來沒一會兒,天空便再度覆上了梅雨云。
修平把目光收回到報紙上,從第一版開始看起來。并非有意要看報紙,這樣不知所云地看下來不過是為了掩飾現(xiàn)在的無聊而已。
如此看看報紙抽抽煙,偶爾望望窗外,不覺已到了七點。
平時在這個時間,妻子差不多已經(jīng)起床,泡了茶或者咖啡送過來了。
然而隔壁的臥室里還沒有起床的動靜。
昨夜睡得很晚?還是在慪氣不起床?不管怎樣,都不好把正睡著的妻子叫起來給自己泡茶喝的。
修平只好自己到水池邊喝了水,然后再一次打開了報紙。
已經(jīng)快到七點半了,車聲和人的嘈雜聲通過敞開的窗子傳了進來,而剛剛還能聽到的擊球聲卻消失了。
抽完第七根煙,修平重重地咳了一聲。
修平平時大概八點多出門,如果妻子還想準備早飯的話,現(xiàn)在實在應該起床了。她這樣賴著不起到底打算怎樣?
看著時鐘,修平不由得生起氣來。
妻子這樣既不做飯也不打掃讓修平多少有些傷腦筋。不是不明白她在為了昨晚的事生氣,可是她這樣做不就相當于把家事置之不理了嗎?
總之修平現(xiàn)在不得不去上班了。丈夫心里惦記著工作,她卻把這點私事懷恨在心怠慢本職,這也太自私了吧!
修平突然想沖進房間把妻子怒斥一頓:“你還在磨蹭什么呢!快點起來準備早飯!”如果她反駁,就繼續(xù)訓斥她:“不管發(fā)生什么,做老婆就要有個老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