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名士花重(2)

妃子血 作者:周夢


西日昌入座后,我站他身后。只聽西日昌道:“花先生,朕有一事不明?!?/p>

“陛下請問?!?/p>

我以為西日昌要問花重如何識破他的,不想他卻問:“世人皆知朕連喪二后,為何先生稱西門為后?”

花重道:“陛下已然自答了?!?/p>

西日昌一笑。

花重看似很累,他微微往后靠了靠,道:“陛下前問花重為何遷居,另有一原因。”

西日昌道:“先生靠著說吧!”

花重謝后,撐在背墊上道:“時(shí)西秦背信南越孱弱,大杲強(qiáng)勇一方。秦杲邊事蠻申水患不過只是開始,花重只想茍全性命,而問世間何處最宜修身靜室?唯有大杲腹地?!?/p>

西日昌半日沒有說話,而觀花重,似已緩了過來。我仔細(xì)揣摩著二人短短幾句對話,幾處動(dòng)作,忽然想透一事,心下大駭。

頁疊的紙張,張張書花,那豈不是葉疊?

花重葉疊,僅是兩人的名字便有呼應(yīng)?;ㄖ貫槿~疊而來!蓼花入大杲即為西日昌所擒,葉少游能比蓼花好多少?

花重咳了幾聲,西日昌忽然探手搭脈?;ㄖ貙擂蔚溃骸氨菹沦M(fèi)心了,花重向來體弱,初到杲中就不服水土,休養(yǎng)幾日便是了。”

西日昌收手,起身道:“那朕不打攪先生了,改日再訪?!彼聪掠鹕硐嗨偷幕ㄖ兀I(lǐng)我而去。

上了馬車后,我看花重的柴門合了。西日昌嘆道:“你我都錯(cuò)了,這花重不閑不困,卻又閑又困。”

“為何?”我問。

馬車緩行,西日昌依然握著我的手不放,過了半刻方道:“花重他落居淹潭,只為等我?!?/p>

我仔細(xì)推敲他話中玄機(jī)。一是花重既為葉疊而來,自然要見西日昌,二是花重選的地理時(shí)機(jī)。蠻申洪水的后患之力再大,也不可能將花重趕到杲中那么遙遠(yuǎn)的地方,花重等的是西日昌秋狩。山臺郡乃秋狩之路必經(jīng)之地,而西日昌秋狩之意在戰(zhàn)備。

想明白后,我沉吟道:“現(xiàn)在他困了。”花重所求,西日昌已然答復(fù),壓鎮(zhèn)并未撕破紙頁,葉少游必被軟禁?;ㄖ氐么舜饛?fù)后退而求緩,輕言淡語斷一句天下時(shí)局,又不往下述,旨在以自己的腦袋來換葉少游一命,更厲害的是,他的第二答充滿誘惑,配以關(guān)門之舉,暗示意屬昌帝。

果然,西日昌聽我言后,笑道:“南越花重,百聞不如一見。只可惜此人天生弱疾,都不知能不能再活上個(gè)三五年?!?/p>

“你不打算用他?”我問。

西日昌投我一眼道:“他值我逗留淹潭。”

我不能再問下去,便偎他身上休息了。西日昌則為我介紹了花重更多的背景,與我所知的花重有所不同。

花重出生的官宦世家并非一般世家,花氏一族多文士,但花重的生母卻出自權(quán)傾南越的外戚潘氏。未及弱冠,花重的才俊就備受王室矚目,可惜一場意外絕了他的仕途。年少的花重因其貌美氣傲,遭小人讒言,誹花重與當(dāng)時(shí)南越王的寵妃關(guān)系過密。南越王半信半疑,雖未責(zé)罰花重,卻處死了那位寵妃,花重因此對王室寒心?;ㄖ匦闹?,即便南越王仍會用他,但隔閡已生,用他不過看在花潘兩家和他自己的名氣上,絕不會重用?;ㄖ乇氵B年稱身體不好,謝絕官位,而他的身體也確實(shí)不好,是個(gè)放得上臺面的理由。妃因花死之事,乃王室丑聞,被遮蓋了下去,知者極少。后花重長年與南越士人為伍,又潔身自好,時(shí)間久了,南越人就越來越認(rèn)為菊子賢良,聲譽(yù)日漸增長,倒名揚(yáng)了天下。

我聞后嘆曰:“現(xiàn)在倒不覺他氣傲,貌美卻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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