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沒想到宋徽云如此大膽,敢當(dāng)眾拂了西門大人的面子。”
“也只有孫文姝好本事……可惜啊,看不到西門大人面具下的神色?!?/p>
一間廂房通常入住兩位秀女。我已經(jīng)很久不聽那么多女子的碎言,初聽倒覺有些新鮮,但聽來聽去都差不多,也就乏味了。倒是孫文姝房里的對話有些意思,我細(xì)細(xì)聽了很久。
“不要去招惹西門大人。”這是孫文姝對另一位秀女左荃珠的忠告。
“為何?文姝你不是怕了他吧?”
“你不懂,西門這個姓氏在大杲意義非凡?!?/p>
“愿聞其詳?!?/p>
“這是大杲皇族原本的姓氏,不過年代久遠(yuǎn),很多人都忘了?!?/p>
驚訝的聲音,“難道西門大人是皇族?”
孫文姝輕嘆道:“這個我不知道,只是當(dāng)日被遣出儲秀宮后,我托人傳信家父,回應(yīng)就是不要惹他?!?/p>
欷歔幾聲,左荃珠道:“既然文姝你對我坦言不諱,那我也跟你說件事吧!西門大人,她是位女子?!?/p>
輪到孫文姝驚詫了,“你如何看出?”
左荃珠笑道:“本來我也不敢仔細(xì)端詳她,但有一日她從我身旁走過,我嗅到一股好聞的味兒。雖然很輕很淡,但那絕不會是男子的味道。后來我大著膽子,每日早晨拜見的時候都多瞅她一眼,果然,她沒有喉結(jié)。衣裳寬大色彩奇異,多少能擾人眼目,但細(xì)看還是能看得出來。”
我心一動,這左荃珠倒有眼色!
孫左二人又感嘆了幾句,便轉(zhuǎn)了話題。此二女都有心計,余下的對話再無一字提及我。
我也聽得煩了,女子們的聲音雖然婉轉(zhuǎn)動聽,可惜內(nèi)容大多空乏貧瘠,無非就是這色的衣裳那般的飾品,真同當(dāng)年傾城苑伴我一起成長的女孩沒啥兩樣。
我最后聽到的是那十一名女子的別話。有人埋怨宋徽云,有人郁悶寡言。她們往儲秀宮后門去的時候,宋徽云終忍不住道:“你們莫怪我,要怪就去怪西門大人,還有你們自己。我是豁出去了,又沒叫你們跟著?!?/p>
有人接,“怨你也沒用了,做個伺候主子的大宮女和做個粗使宮女,都一樣是做宮女。”
宋徽云嘆道:“不一樣的,做粗使宮女就永遠(yuǎn)見不著陛下了。你們沒見過陛下,不知道陛下生得多么俊俏,陛下笑起來多么好看……”
我有點愕然。西日昌真好大魅力,宋徽云的不知死活原來都是為了他。
十一女黯然而去。我也打消了殺宋徽云的念頭。我嘆了口氣,也許蘇堂竹長時間的叨絮影響了我,我居然也會有點心軟。
我回到昌華宮,西日昌竟哪里都沒去,坐在書房等我。他的神情很平靜,一般這種神情都意味著他在動心思。
“忙完了?”
我點頭。
“都忙什么了?”
我上前道:“看看花,聽聽花語。”
西日昌的聲音溫了幾分,“都有什么花,花語又如何?”
我止步于他案前,道:“一片玉軟花柔嫩枝香葉的,都是花苞兒來著。暫時都沒開,全跟向日葵似的,迎著日頭等朝露?!?/p>
“往后不要為了這些瑣碎遲到?!蔽魅詹龑徱曋业?,“但是,多看看多聽聽對你來說,很好?!?/p>
我應(yīng)下了。西日昌朝我招手道:“過來,站著看?!?/p>
我走向他身后,他忽然攬過我腰身,摁我于案臺,盯著我的眼道:“我很少做無謂的事,雖說人情多少會給些,但過了頭就是給臉不要臉了?!?/p>
我不知他話中意思,只對著他的臉看。我們相顧無言,直到房外來人。他放開了我,我站到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