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右”運動進入尾聲時,褚時健卻莫名其妙地被戴上了高帽。這頂“右派”的帽子,他一戴就戴了20多年。
落難之人相聚時,多是滿腹牢騷。一次,一個前縣委書記向褚時健抱怨說:“怎么工作做得好好的,就把我劃成‘右派’了?”“莫管那些事啦!大家都沒辦法,關鍵是把咱們自己的事情做好!”褚時健寬慰“難友”道?!鞍炎约旱氖虑樽龊谩?,是他做事的準則,更是做人的原則。也恰恰得益于他一貫秉承這樣的準則和原則,褚時健很快等到了展示自我經(jīng)營能力的時機。
“換腦筋”
當褚時健被“下放”到距離玉溪100公里之外的元江縣紅光農(nóng)場監(jiān)督勞動時,馬靜芬沒有選擇“大難臨頭各自飛”,而是毅然決然地選擇與丈夫風雨同行。
當時,褚時健的女兒褚映群才兩歲多。在妻子女兒沒有來紅光農(nóng)場之前,褚時健多半是“一天三分飽”即可——“只要餓不死就行”。那時,整個中國正處于由“大躍進”到“大饑荒”的“過渡”時期,很多地方都出現(xiàn)了餓死人的事情,因為過分饑餓而得了水腫病的人更是不計其數(shù)。
在連續(xù)吃了半年稀飯以后,看著一家人日漸嚴重的周身水腫,褚時健堂堂七尺男兒,自然不忍老婆孩子與自己一起挨餓:“我不能讓老婆孩子餓死!”其實,在接來她們之后,褚時健便細細地算過一筆賬:自己每月有22.8元的工資,妻子的工資是12元,兩個人加起來是34.8元。三個人吃飯,每人每個月要上交農(nóng)場8塊錢的伙食費,除去這筆必需的24元花費后,還剩余10.8元,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其他花銷,實在難以維持這三口之家的吃、穿、用。
當時,農(nóng)場分配給褚時健的房子正好在云南最大的河流之一——紅河的附近,每日出工、歸家,他總會看到這條大河之水滔滔奔流。但在當時他自然無心去欣賞這難得的自然美景,只是整日為生計發(fā)愁:怎樣才能讓全家人活下去?某日,下工回家的他由于體力不支,坐在河畔休息。正面對著紅河苦惱之時,他竟看到一條條肥大的魚兒不斷地涌向下游!
起初沒有反應過來的褚時健,后來高興得大跳起來。自己前段時間整理舊日物件時,從中翻出了十幾個釣魚鉤,那都是在玉溪閑暇釣魚時留下來的。此時,源頭活水肥魚多,何不施展舊技來填飽肚皮?
褚時健飛奔回家,告訴了妻子這一好消息。馬靜芬自然也很興奮,兩人合力將一件舊線衣拆開,搓成了釣魚所用的線。褚時健將釣線丟到河中后,忐忑了一夜,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跑到河邊去看情況,結果竟令人驚喜:鉤子上竟然有四五條大魚!
嘗到甜頭后,褚時健在“改造”之余,便不斷地到附近的野河里去捉魚。當然,他只能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地”從事此道——否則,一不小心再被扣上“走資本主義道路”“不安心接受改造”的帽子可就糟糕了。
就憑這一手,三年困難時期浮腫病大流行,褚時健一家人的身體都十分健康。由此,褚時健后來曾十分感慨:“當人在絕境的時候,其實是能找到活路的,就看你換不換腦筋了。”
從此,注意“換腦筋”也是褚時健的人生法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