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當年那個一身風姿傲骨的關凌藍會在一夜之間死去,留下來的,也只剩下殘存的軀殼而已。
關凌藍只來得及走神片刻,這邊陸泊然已經(jīng)轉彎了,她竟然沒留神還直著往前跑,結果手腕被狠狠拽了一下,她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撞在陸泊然的肩膀上!
陸泊然匆忙將她扶住,回頭的瞬間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蹭過她的臉頰,關凌藍覺得被蹭過的地方隱隱發(fā)熱,忍不住低下頭去。
此時,他們已經(jīng)跑上了大路,眼看著路燈越發(fā)燦爛明亮起來,兩道柔和的光柱直著朝他們照過來,正是車燈!
陸泊然心中一喜,連忙拉著關凌藍上前攔車,空著的出租車在他們面前還沒停穩(wěn),陸泊然已經(jīng)一把拉開車門,將關凌藍往車里一推:“快快快!”
關凌藍跑得滿身大汗,連氣都喘不勻了,只能手腳并用地往里爬,陸泊然跟著擠上來,半個身子都壓在她身上也來不及動彈,拉上車門趕忙喊司機開車。
車窗都搖起來,看著那群人沒再追上來,陸泊然和關凌藍各自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彼此對望一眼,見到對方跑得狼狽不堪的模樣,忍不住齊刷刷笑出聲來。
“你們要去哪里啊?”
司機完全不了解來龍去脈,只是在后視鏡里看到兩個人對看著傻笑,于是忍不住開口問。
陸泊然想了想,然后用流利的粵語報出一個地址。關凌藍雖然在澳門住了有一年多的工夫,但是基本上只在家附近活動,所以對陸泊然所說的那一帶也不是特別了解,只是覺得此人頗為神奇,法語葡語粵語貌似都十分精通,發(fā)音標準熟練,完全聽不出半點初學者的生澀。
關凌藍喘得有些厲害,臉色微紅,汗淋淋得頭發(fā)都濕了,陸泊然立刻想起她大病初愈見不得涼,趕忙把自己的外套脫了,抖開蓋在她身上,然后從口袋里摸出紙巾,小心地幫她擦拭額頭的汗。
“謝謝?!辈亮藳]兩下,關凌藍就把紙巾從他手里接過來,風格豪放地在臉上抹了兩下,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往旁邊挪了一點,讓自己和陸泊然中間隔開些許空隙。
她還是不太習慣有人距離她這么近。關凌藍的氣場自成一脈,淡定從容,無需做什么修飾,只要一個漠然的眼神,就能將自己隔離在眾人之外??墒菦]想到,陸泊然卻能在無聲無息之間就破除了她建起的那一道墻,只等她察覺的時候,人已經(jīng)挾著笑站在了她面前,令她哭笑不得又難以拒絕。
陸泊然悻悻地伸手摸口袋,卻陡然一驚:“糟了,我的錢包!”
原本裝著錢包的衣兜里如今空空如也,陸泊然驚慌之下,從頭到腳翻了半天,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我的錢包不見了!”
關凌藍猜想有可能是剛才猛跑的時候把錢包掉了,當即拍了拍司機的車座:“勞煩您,掉頭回去……”
“不用!”
陸泊然堅決地打斷了關凌藍的話:“就算現(xiàn)在原路返回,天太黑了,找到的可能性也不大,而且那些人……”
他覺得那些人可能還在附近,現(xiàn)在回去豈不是送羊入虎口?。?/p>
關凌藍沒說話只是瞪他,就等著他給出一個決定。陸泊然把唇抿成一條弧線,略微想了想,這才說道:“先報警。勞煩您,我們要去距離這里最近的警察局?!?/p>
前半句是對關凌藍說的,但后半句就是通知司機改變路線了。
出租車把他們送去了警察局,哈欠連天的警察大叔心不在焉地幫他做著失物登記,關凌藍還生著病,脾氣比起平常就顯得急躁一些,見此態(tài)度心里禁不住有些惱火。陸泊然一聲不響地填著表格,聽見關凌藍小聲嘟囔著抱怨,于是放下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
關凌藍轉頭看他,陸泊然笑容平和,仿佛一汪清泉,瞬間就將她的惱火全數(shù)澆滅了。
“多謝您了,”陸泊然不說粵語,此時換了字正腔圓的英文,然后遞上自己的護照,“我的錢包里的東西非常重要,希望可以盡快找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