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的某個晚上,湯毅凡會在半夜被電話從夢中吵醒。電話那邊的易微婉啞著嗓子問他:“喂,上面一個‘明’下面一個‘空’念什么啊?還有那個繾綣,難道不念繾卷?”
“……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嗎?”
“你快說啊?!币箲虺龅竭@么晚,她有什么辦法。
他給她正確的讀音,然后道:“你干什么呢?”
她已經(jīng)掛了電話,拿著劇本去找習遠。
父親。
現(xiàn)在她知道,作為人類,母親是不可能雌雄同體孕育她的,所以她是有父親的。成長過程中她從沒見過他,但她不遺憾,因為這樣她就可以自由想象他的樣子:父親是個困在荒島中的人,她曾開著藍黃兩色的小飛機去營救他。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放下了繩梯,焦急卻自豪地喊:“爸爸,我來救你了!”在別人看來這只是夢,但她自己確信無疑。每當做一次這樣的夢,她都會讓親人脫離了一次險境。世界,就這樣被她擺正了。
對全中國的幾億電視觀眾來說,習遠是個大牌明星;對橫店這百號人的劇組來說,他只是個任人欺負的爛好人。他對誰都好,但他對誰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小女兒。對小女兒來說,他是父親,如果他被傷害了,他第一時間想的就是,這傷害會不會被牽連到女兒身上?
微婉仿佛見到了藍黃兩色的小飛機,脫離了夢境,來到了這蚊蟲叢生的惡臭片場。她在心底決定,下次出去,她必須為習遠出頭,絕不讓別人再欺負他。
她的方法很簡單——拼酒。你想叫老大買單嗎,先跨過老大助理醉倒的軀體再說。雖然劇組不乏戰(zhàn)將,但她依然在殺青前的日子中保持了不敗的戰(zhàn)績。她的秘訣是什么?那就是喝之前吃飽飯以及只喝一種酒。幾番下來,人們也大致明白了Vivien的蠻勁,所以不再欺負習遠了。
有人陰陽怪氣地道:“老大,你這個助理,還真是很像你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