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中的陰影(11)

生命中的兵團 作者:朱維毅


“你知道,兵團不在連隊一級設現(xiàn)役軍人的職位,我們剛去時,知青干部最多當?shù)脚砰L,連里的領導都是當?shù)乩下毠せ蜣D業(yè)軍人。首先我得說,這些人中的多數(shù)是好樣的,樸實、敬業(yè)、關心知青,要不然也不會選他們當官兒。但社會不是真空,敗類哪兒都有,兵團也一樣。這些北大荒的敗類多年面朝黑土背朝天,身邊都是些沒多少文化,又不修邊幅的勞動女性,從來接觸不到什么城里人。知青一到,他們身邊一下子出現(xiàn)了一大群花花綠綠的女孩子,青春靚麗,又有文化,還被他們管著,本質不好的人自然就會想到利用權力做點什么。

“有的人乘女知青單獨打水時,會跟到水房去,眼睛直勾勾盯著人家的臉,膽子大點的還會找機會摸人家的手。有的掌握權力的壞東西,會以工作為由接近女知青,用上學、提干、入團、入黨這些知青最看重的東西作誘餌,引誘女知青向自己走近。女知青只要稍微不夠清醒,他們馬上就會提出非分要求。

“我剛到連隊時還沒到16 歲,哪里經過這種事情啊。但家長從小就給我灌輸了一個意識:到哪兒都要防著點成年男子的壞心眼。我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使壞的,但我心里有根弦:誰要想靠近我,我就會立即躲開。剛到連隊時我每天干活、學習加睡覺,什么心也不操,沒想到慢慢地會為自己的安全操心了,因為我逐漸有了一種恐懼感。

“新調來的指導員是個轉業(yè)軍人,中年人,長得就不是好人樣,尖嘴猴腮的。我還想過,當年部隊招兵也不挑挑形象啊,解放軍怎么能長成他那副德行?他到連隊不久,我發(fā)現(xiàn)他總是盯著我看,我就躲著他。后來連部文書告我:莎莎,你得小心一點指導員啊,我看見他把你的檔案提出來了,每天把你的履歷表揣在身上,沒事兒就拿出來看你的照片。

“我一聽真害怕了。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能夠感覺到一種危險在逼近我。我沒別的辦法,只能盡力躲著他,距離越大越好。我心想,我既不是干部又不是骨干,他沒機會湊近我‘談工作’。沒想到他還是有辦法湊近我,有一天,他找我到他的辦公室單獨談話,說是要做做‘思想工作’。從那時起我就認準了一條道理:哪個男領導要是單獨找漂亮女孩做‘思想工作’,肯定沒安好心!那天我沒辦法,鞋底蹭著地慢慢走進了他的辦公室。他沒談幾句就問我:想不想進步?想不想當干部?想不想我?guī)椭??一邊說著他一邊就往我身邊湊。恐懼一下變成了威脅,指導員的真實嘴臉全暴露出來了!我腦子嗡的一下,本能地退后了一下,接著就清醒了,這回我的鞋底不再蹭地皮了,像是抹了油,我轉身撒丫子就跑。這一跑就收不住了,一直跑回了北京。當時連隊對知青的管理已經不那么嚴了,誰要是擅自離隊跑回家,也就是停發(fā)了工資拉倒。再說指導員心里有鬼,他哪里還敢追究我??!我逃走之后,他又把目標轉向了別的女知青。后來他的劣跡驚動了團部,最后給了他處分,也不知道后來調到哪里去了。如果沒有團里的介入,我一個‘小北京’怎么斗得過指導員呀?但本人自我保護有一招,那就是一個字——跑!

“指導員被處理后,我覺得安全了,不料恐懼感又升高了一級,這回是來自團里的,是現(xiàn)役軍人!

“少數(shù)軍人和女知青發(fā)生關系的事情,說起來情況很復雜,這里面確實是有一些女知青是想通過主動‘獻身’來改變處境,達到提職、入黨和推薦上大學的目的。但我們團政治處的盧主任不一樣,他是主動找人‘獻身’的,整個一頭大色狼,板上釘釘?shù)能娭袛☆悾f起來都讓人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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