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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jié) 患難逢知己(2)

蕭紅 愛與漂泊 作者:李清秋


蕭紅接過舒群遞來的饅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完全不顧自己貪婪狼狽的模樣。旅店老板又有一天沒給她飯吃了,他撂下狠話,不交錢就再沒有飯吃了。再加上這么大的洪水,旅店老板自顧不暇,也沒有心思管蕭紅的死活了。

舒群怔愣愣地看著這個大口大口咀嚼著饅頭的女子。大肚子讓她只能半躺在床上,旗袍的開襟都快要到腰部了,胡亂地插著幾個別針。頭發(fā)隨意地扎起,臉色并不是很好??雌饋碛行┨撊酢?/p>

他心里不由得懊惱起來,自己一個男子漢,空有一身力氣,卻不能把這個身陷囹圄的女子救出去。但凡能救出去,日后她的生活又該怎樣安置呢?舒群輕輕地嘆了口氣,手里攥著濕透的衣服,又?jǐn)Q了擰,站在窗口,抖了幾下,就穿在身上了。

屋子里悶熱悶熱的。窗口的風(fēng)怎么也擠不進(jìn)來。

蕭紅吃完了饅頭,拿起舒群買的香煙,熟練地點(diǎn)燃,抽了起來??粗捈t自在地抽煙的模樣,他又嗅到了空氣中那股特殊的味道,霉味中透出一絲絲的異樣。他漸漸想起這特殊的氣味來自哪里。

“你抽大煙?”舒群不敢相信地問蕭紅,睜大的眼珠子在昏暗的屋子里快要迸出火星來。他辦公室有一位長期抽大煙的編輯,那味道讓他很難忘記。

蕭紅低下了頭,臉頰通紅,一時手足無措。燭光下就像個做錯事情的小女孩。蕭紅跟他輕聲解釋,這是旅店老板的攬客招數(shù)。隨后便將她如何困在這里的事情跟舒群娓娓道來。

跳動的燭火映紅了蕭紅蒼白的臉頰,窗外又下起雨來。舒群只能在蕭紅屋子的地上蹲上一夜了。

這天晚上,他們交談了很多。知道了蕭紅坎坷的生活經(jīng)歷,舒群對這個堅(jiān)強(qiáng)的女子又增添了幾分心疼,他也知道了蕭紅和蕭軍的事情。

這夜的經(jīng)歷,讓他們成了最知己的朋友。直到晚年,舒群還時常提起大肚子的蕭紅瘦弱的表情多么讓人憐惜。

第二天,從蕭紅的住處回到報社,舒群找到了裴馨園和蕭軍,他急切地想要跟他們商量如何把蕭紅救出來。

蕭軍的內(nèi)心自是焦急不已。舒群把自己蹚水進(jìn)入蕭紅的屋子的經(jīng)歷告訴了他們二人。大家一合計(jì),覺得可以趁著水大,旅館的守備松懈,趁機(jī)把蕭紅偷出來。裴馨園提議,讓無處可去的蕭紅暫時先住在他們家,這樣也算有個安穩(wěn)妥帖的容身之所。

計(jì)劃一拍定,他們?nèi)司烷_始分頭行動。蕭軍負(fù)責(zé)把計(jì)劃告訴蕭紅,舒群去聯(lián)絡(luò)船只接應(yīng),裴馨園要跟家里人交代清楚。就這樣,在哈爾濱這座城市被洪水侵犯,快要陷落的時候,營救蕭紅的行動悄悄地展開了。

蕭紅是不幸的,在人生的花季,遇人不淑,遭遇戀人的拋棄,懷著孩子擔(dān)著被賣的風(fēng)險,她經(jīng)歷了太多她這個年紀(jì)不該經(jīng)受的東西。

蕭紅是幸運(yùn)的,她的一封信,就為她帶來了一位貼心的戀人,幾位真心的朋友,她經(jīng)歷著更多這個世界人性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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