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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多苓:消極是個積極的詞匯(1)

空,歡喜:扯一扯當代藝術 作者:胡赳赳


在所有的“士”中,何多苓的精神氣質(zhì)最接近“隱士”?!拔沂莻€主動邊緣者?!焙味嘬哂袝r能感受到,有另一個自己在承擔旁觀者的角色。“在這個時代,能獨善其身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何多苓站在798領升藝術機構的過道里,出神地望著其中一幅近作,若有所思的樣子。

再過二十天,他的個人展覽“士者如斯”將會在上海美術館舉行。而現(xiàn)在是4月19日的下午,從北京返回成都的班機還有三個小時起飛,他在為展覽準備的畫冊進行最后一次校色。

五十多幅作品雖然是雜亂地擺放在通道和房間里,但其透露出來的氣息已經(jīng)讓人沉迷其中。如此集中的展示,在藝術家何多苓的個人歷史上,也是十年來的首次。

何多苓最近的展覽也已相距三年了,2008年,他在京展出過自己當時的新作。而在更長的時間內(nèi),何多苓表現(xiàn)得與絕大多數(shù)當代藝術家不一樣,他更愿意將自己隱藏起來,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的生活,生活半徑幾乎只在西南一隅的成都。他的好朋友、攝影家肖全說:“何多苓在中國藝術史上,是很重要的。他還生活在成都,這個城市應該為此感到驕傲。”

盡管何多苓與中國當代藝術的整體氛圍格格不入,但沒有人敢否認他這種孤絕樣本的存在。在一次會議上,美術評論家范迪安高度評價了何多苓對架上藝術的貢獻,認為他的技法和繪畫主題的表達是突破性的,自成一家,有著特立獨行的面貌。

中央美術學院教授趙力則直言,在當代藝術市場上,何多苓的繪畫價值是遠遠被低估的。何多苓本人對此有清醒的判斷,他說:“如果我為了商業(yè)價值去繪畫,那我的作品就會是另外一種呈現(xiàn)。”

何多苓的作品有著憂傷、朦朧、接近自然主義的人文氣質(zhì),這讓他在中國當代藝術圈子里有著大批的粉絲。當他出現(xiàn)在成都白夜酒吧或麗江某個小范圍聚會上時,有時也會引來尖叫。詩人、建筑師和藝術愛好者們,都以認識他為榮。

從1980年以來,他就自然而然地成為藝術圈中的中心人物。這對別人而言,是夢寐以求的。而對于何多苓而言,只是順其自然。

當他在1980年代初從四川美術學院畢業(yè)時,便選擇了這種“自然主義”的生活方式。分配時,朋友和同學都忙著去主流中心城市工作,或是到國外去展出、拿大獎。而他只是靜靜地繪畫,不去爭搶吵鬧。何多苓感慨地說:“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發(fā)現(xiàn)生命中最重要的事還是:藝術?!?/p>

藝術家和時代的關系有時候是有某種內(nèi)在聯(lián)系的。恰恰是與時代保持著若即若離,成就了何多苓。他的成名作《春風已經(jīng)蘇醒》、《青春》等被視為“傷痕美術”的代表作。時代的情緒被暗合和梳理了,作為一個桂冠式的藝術家,他為那個時代書寫了“青春”的意象。

西方“垮掉的一代”更多的是作為一種生活方式影響著中國的藝術家。如今回想起來,與杜尚、梵高、畢加索、安迪沃霍相比,“垮掉的一代”與1980年代中國藝術群體的精神氣質(zhì)更為接近。詩歌、浪游、頹廢而放縱心靈的生活,吸引了這一代的有著理想主義色彩的年輕人。

他們對體制有著天生的叛逆,對于安穩(wěn)的日常生活抱有警惕,懷著一顆波希米亞的心,但卻又有布爾喬亞式的情調(diào)。這是中國最早的波波族,歐陽江河、趙野、翟永明、何多苓、鐘鳴、柏樺等詩人和藝術家,塑造了中國改革開放后的另一類文藝生活方式。

在何多苓的繪畫主題中,有一個永恒的女性形象便是詩人翟永明。他們倆的情誼至今仍是圈中津津樂道的傳奇。愛情是自然而然發(fā)生的,也是自然而然的結束,彼此間仍是親密的友人。這對于大多數(shù)人而言,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如果細心地閱讀何多苓三十多年的創(chuàng)作,有一個本質(zhì)不變的內(nèi)核:青春的氣息。你幾乎無法從繪畫中辨識出時間的流逝,以及這種流逝對創(chuàng)作者發(fā)生的影響。這像是一條恒定流淌的河流,上游和下游的水是不一樣的,但水質(zhì)又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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