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3月，我碰巧看到了克林頓的一個電視節(jié)目，他正在一次非洲裔美國人的宗教集會上發(fā)表演說，贏得了積極的反響，即使講臺上站的是馬丁·路德·金，大概也是難以贏得比這更積極的回應的?？肆诸D的演講平易近人、充滿自信，呼吁制定政策，鼓勵人們通過自食其力的奮斗而不是依賴政府的救濟來改善民生。他解釋說，自己也曾在白人集會上提過同樣的呼吁，號召全體美國人放下分歧，為共同利益而團結奮斗。

克林頓的這次演說令人心潮澎湃，似乎預示著他正大踏步邁向取得豐功偉績的總統(tǒng)任期。然而，克林頓就職后的前兩年卻是戰(zhàn)后歷任總統(tǒng)中最乏善可陳的開局之一。1994年中期選舉之后，民主黨失去了對國會的多數控制權時，克林頓才如夢初醒，進入最佳工作狀態(tài)。他有效地利用總統(tǒng)的否決權，兩次強硬關閉聯(lián)邦政府，從而從共和黨手里奪回了政治主導權。

1996年春，我有幸在白宮拜謁克林頓。當時，我受邀參加賦予總統(tǒng)否決法律條款權力的法案的簽字儀式，該項法律授予了總統(tǒng)否決撥款議案中的特定條款的權力。我被帶入白宮橢圓形辦公室，與一群善治政府的倡導者會合，他們也是被挑選出來見證這個時刻的。接著，克林頓走進辦公室，開始宣讀一份事先備好的聲明。剛開始時，他照本宣科，頗為機械；沒過多久，他扔下提詞卡，直面聽眾，侃侃而談，極具感染力，令人心悅誠服。

克林頓的這次講話雖然談不上具有深遠的影響（最高法院后來推翻了這項賦予條款否決權的法律），但卻表明他已完全進入總統(tǒng)角色，氣勢如虹，并對碩果累累的第二任期胸有成竹。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克林頓第二任期的主要標志卻是中庸的政策倡議、與白宮實習生曝出性丑聞和長達一年的彈劾案?？肆诸D在第二任期的表現提醒人們：倘若總統(tǒng)的情商不高，總統(tǒng)一職便會成為民主治理體制中的瑕疵。

本書關注的雖然是戰(zhàn)后歷任總統(tǒng)的領導風格，卻不可能不留下總統(tǒng)們鮮明的、多樣性的烙印?？偨y(tǒng)多樣性的指標之一是他們父親的不同職業(yè)。羅斯福的父親是哈德遜河谷的一位富紳；杜魯門的父親是密蘇里州的一位驢商；艾森豪威爾的父親是堪薩斯州的一位技術員；肯尼迪的父親是馬薩諸塞州的一位百萬富翁；約翰遜的父親是得克薩斯州的一位政治家；尼克松的父親是加利福尼亞州的一位小店主；福特的繼父是密歇根州的一位涂料生產商；卡特的父親是佐治亞州的一位種植園主；里根的父親是伊利諾伊州的一個鞋店工人；老布什的父親是一位華爾街銀行家，后來成為參議員；克林頓的父親是南部的一個游商，在克林頓出生之前便因車禍早逝；奧巴馬的父親是一個肯尼亞人，在夏威夷大學主攻經濟學時與其母墜入愛河。

據說，在越南，一位空軍士兵護送林登·約翰遜穿過瀝青鋪成的停機坪時說道：“總統(tǒng)先生，這就是您的直升機。”約翰遜回答道：“所有這些都是我的直升機。”每當有人問我最愛戴的總統(tǒng)是誰時，我總是說：“他們都是我的總統(tǒng)?！泵恳晃划敶绹偨y(tǒng)都是智慧之源，他們有優(yōu)點，也有缺點?？偨y(tǒng)們的差異為我們提供了智慧的杠桿，讓我們能夠對他們進行比較分析，深化我們對政治作為可能性藝術的理解?？偨y(tǒng)一職雖然通常被描述為對任職者提出超人般要求的職位，但這個職位事實上是屬于擁有血肉之軀的常人的。如果總統(tǒng)們和那些選舉他們的選民不是從零開始，總統(tǒng)們就可以更好地挑起重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