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說真的，西蒙，我真的沒有想要開玩笑的意思?！?/p>

“那我也沒有！你這么說不過是膽小在作怪罷了。為了回到從前那樣，你不惜隨便編造一個理由?！?/p>

“我沒有膽小，西蒙。好吧，在我跨入這家酒吧前沒有?！?/p>

“那個美人兒和你搭訕時，你怎么說的？”

“我就是隨便和她瞎扯，等她走了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有多難過?！?/p>

“我的實驗室小老鼠正在發(fā)現(xiàn)婚姻這劑毒藥的副作用，這情況倒是挺特別的，尤其是當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感染婚姻這種病毒時……”

“就像你說的！”

“明天早上，你會連這個女人長什么樣子都想不起來了。好啦，我們要做的，就是我們將忘記這個在諾維桑多度過的晚上，一切都將恢復正常。”

“希望事情能夠這樣簡單?！?/p>

“你還想我們明天晚上再來這里一次？要是運氣好一點兒，你的陌生美人還會在那里，等你再看到她的時候，你的心就會平靜下來。”

“我不能這樣對瓦萊麗。我還有十五天就結(jié)婚了！”

雖然安德魯有時會流露出某些放肆的神態(tài)，在其他人眼中這可能是一種傲慢的表現(xiàn)，但是他仍是一個有信仰的誠實男人。今晚他喝得實在太多，這讓他沒法兒想明白一些事情，西蒙很可能是對的，是對婚姻的害怕令他出軌了。瓦萊麗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是生活意外地賦予他的好運氣，她最好的朋友科萊特總是這么對他說。

安德魯讓西蒙發(fā)誓他永遠都不會泄露今晚的秘密，不告訴任何人剛剛發(fā)生的事情，然后他感謝西蒙說服了自己。

他們跳上同一輛出租車，西蒙讓安德魯在西村下車，又答應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打電話給他問問新的情況。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安德魯發(fā)現(xiàn)昨夜西蒙的預言根本不對。諾維桑多那個陌生女人的樣貌依然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記憶里，她用的香水味道也是。只要一閉上眼，他就能看到她修長的一雙手晃動著酒杯，他記得她的嗓音、她的目光。當他起床煮咖啡的時候，他感到一種空虛，或者應該說是一種對填滿空白的渴望，急不可待地想重新找到那個可以將它填滿的人。

電話鈴響了；瓦萊麗的聲音將他喚回了現(xiàn)實，這現(xiàn)實折磨著他的心。瓦萊麗問他昨天晚上過得是否如他預想的那樣好。他說自己和西蒙在一家很不錯的餐館里吃了晚飯，然后又去翠貝卡的酒吧里喝了一杯。沒有什么特別精彩的地方。放下話筒的時候，安德魯?shù)谝淮螌ζ垓_這個將要和自己結(jié)婚的女人產(chǎn)生一種負罪感。

當然當他從布宜諾斯艾利斯回來，向瓦萊麗保證說自己已經(jīng)去改了結(jié)婚禮服的時候，他就說過一個小謊。好像是為了要遮掩這個錯誤，他馬上打電話給裁縫，約他在吃午飯的時候見面。

也許這就是不舒服感覺的來源。生活中的所有事情都有各自的意義，這件事提醒他要給禮服的褲子繰邊兒并裁短外套的衣袖。而這一切會發(fā)生在他身上，只是為了避免他在婚禮上出洋相，避免當他出現(xiàn)在新娘面前時人們會以為他的禮服是向哥哥借來的。

“你甚至都沒有哥哥，傻瓜，”安德魯自己咕噥道，“在傻瓜的行列里，很難再找出比你更糟糕的了?！?/p>

中午的時候，安德魯離開報社。裁縫用白粉在衣袖上畫出需要裁掉的部分，他彎著腰一邊說如果要讓禮服看起來更加有型，這里和那里還要再改一下，一邊又一次抱怨他的客人總是挨到最后一刻才來改禮服。安德魯覺得很不自在。試尺寸的工作一結(jié)束，他就馬上脫去外套，讓裁縫拿走，然后穿上自己原來的衣服。下周五的時候禮服就可以改好，安德魯可以在早上稍晚的時候過來取。

當他打開自己的手機時，他發(fā)現(xiàn)有好幾條瓦萊麗發(fā)的短信。瓦萊麗很著急，因為他們約在42大街那邊一起吃午飯，她已經(jīng)等了一個小時。

安德魯打電話向她道歉，他說自己剛剛在會議室里，正有一個臨時決定的會議：如果他的秘書說他已經(jīng)出去了，那只是因為在這家報社里，沒有人注意別人干了什么。這一天的第二個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