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丁玲傳》 上海大學(4)

丁玲傳 作者:李向東 王增如


冰之住在母親學校里,依然免不了思念劍虹,不久收到劍虹的信,說她病了。秋白附了一段話:你走了,我們都非常難受。我竟哭了,這是我多年沒有過的事。我好像預感到什么不幸。我們祝愿你一切成功,一切幸福。秋白的不祥之兆讓冰之詫異。又過了半月,她收到劍虹堂妹的電報:“虹姊病危盼速來滬”。

母親愛憐劍虹,趕緊籌措路費,冰之匆匆趕回上海,劍虹的棺木已經(jīng)停放在四川會館里,秋白卻不在,去廣州開會了。他不僅是丈夫,還是中共高級領(lǐng)導人,不僅有家庭責任,還負有社會責任、對于革命和組織的責任。冰之不理解這些,只對秋白充滿怨恨:劍虹的肺病是從你那里傳染來的,喪事未畢你卻跑掉了。她沒有按秋白留下的地址給他寫信,忿忿地想:我們的關(guān)系將因為劍虹的死而從此割斷!她懷著悲痛,乘船去往北京。

以后,秋白借來北京開會之機曾找過冰之,他想同她談劍虹,談對于劍虹的思念、愧疚與懺悔。思想深刻情感豐富的秋白有滿肚子話要傾訴,而冰之是最合適的對象,她不僅僅是一個“他的天真的、據(jù)他說是擁有赤子之心的年幼朋友”,而且是他與劍虹全部愛情過程的唯一見證人。但是陰差陽錯,秋白來時她不在,她去回訪他又不在,云白卻高興地拿出一張楊之華的照片給她看,冰之自然無法接受,因為劍虹去世還不到半年。那年11月瞿秋白與楊之華在上海慕爾鳴路結(jié)婚,此后冰之與他就基本斷了個人的交往。

其實秋白和劍虹并非那么美滿和諧。1931年5月丁玲在上海光華大學講演,談到《韋護》的創(chuàng)作時說,主人公的原型“曾向我說過他們的事情”,他說,“那女人十分的愛他。他寫詩,特意寫得那樣纏綿”,然而“他心中充滿了矛盾,他看重他的工作甚于愛她。他每日與朋友熱烈地談論一切問題,回家時,很希望他的愛人能關(guān)心他的工作、言論,知道一點,注意一點,但她對此毫無興趣”。這應該是瞿、王裂隙的根由,這時丁玲就比較理解秋白了。

后來瞿秋白給她寫過十來封信,全都工整地寫在五色布紋紙上,信中總要提到劍虹,說對不起她。丁玲在她的憶文中稱之為“謎似的一束信”,1933年她被捕后存放在謝澹如家里,后來遺失了,對于瞿秋白研究是十分可惜的事情。她說秋白在信中把她“當作可以了解他心曲的,可以原諒他的那樣一個對象而絮絮不已”,這些信很可能表白了貫穿秋白一生的革命與文學、革命與愛情、革命與個人興趣的矛盾,表現(xiàn)出他思想與性格的兩重性,這大概就是她當時“一直不理解,或者是似懂非懂”的地方。后來她在延安讀到《多余的話》,一下子就“完全相信這篇文章是他自己寫的”,“那些語言,那種心情,我是多么地熟悉?。∥乙幌戮吐?lián)想到他過去寫給我的那一束謎似的信。在那些信里他也傾吐過他這種矛盾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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