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習慣耍賴。當然,我耍的賴通常都是很容易拆穿的那種。當命運想玩你,你就不得不趴下來乖乖讓它玩。
我最常耍的賴是:寫完詞,不下歌名。
唱片公司永遠是最邪惡的巫師,對你邀稿時好話說盡,而你含辛茹苦地把孩子生下,他們立馬翻臉不認:“這小孩怎么丑成這樣?”當場退稿!
于是我也學會了不幫小孩冠父姓,反正你們要付錢我才交割,所以,就有以下的對話——
唱片公司制作小助理(以下縮寫為“唱小助”):“老師!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我:“咳咳!哎呀,就都忘了下歌名!你們公司制作人看過了嗎?”
唱小助:“老師們覺得不錯?。∧胗檬裁锤杳??”
我弱弱地再問:“那老板看過了嗎?”
唱小助說:“還沒呢,老師們說先定好歌名再報上去!”
我當場怒了,寫首歌攢你那幾分錢,還要我苦思歌名?惡言對唱小助說:“要用不用隨便,歌名自己定!我寫了一整晚,我累了!”
隔天,唱小助又來電:“老……老……老師!老板說,副歌第一句(聽~??薜穆曇簦?,覺得不錯,歌名就叫‘聽海’好……好……好嗎?”
我(內心竊笑):“聽海?聽起來不錯,公司要付款了嗎?”
唱小助:“已經請款了,老師明天來領支票。”
當下,我找回那張紙(歌詞),美美地重新看了一遍,新臺幣啊新臺幣!但是歌詞又是怎么寫出來的呢?
我邪惡地回到記憶之中……不,我回到邪惡的記憶之中……
對一個已婚男人來說,最邪惡的事情就是“出軌”。但是對一個邪惡的已婚男人來說,最邪惡的事情是“假裝出軌”。
老婆的哥哥(也是名作曲家)不知怎的,迷上了夜里的中壢小酒吧,可能是覺得自己形單勢弱,千方百計地鼓吹我,那小酒吧的妹[ 妹:臺灣對年輕女孩的通俗稱法。
]如何如何,我乍聽之下頗為心動。
于是義正辭嚴地跟老婆說:“咳咳,二哥約我出去喝酒,我擔心他老一個人在外頭喝,就陪他去一下下就好!”老婆不疑有他,還寬心地叮嚀別太晚回家云云。
當下我宛如龍歸大海,虎回深林!那酒吧不吵,因為生意不好,可是妹很正,我不禁疑惑地問:“是客人有問題,還是妹有問題?”
二哥回說:“這里的音樂都是西洋老歌,年輕人不喜歡。”嗯嗯,于是我馬上有了結論,會在這里待得下去工作的妹一定都很有內涵。當場我就愛上這小酒吧,縱然二哥不來,我也要來。
常客是需要長久經營的。我用了最典型的方式,常常來并且待得久久的,所以沒幾禮拜我就跟那些妹混熟了。
終于有一晚,我努力地撐到午夜三點她們下班時,裝作不經意地問:“好餓,誰陪我去吃清粥小菜?。?rdquo;直接四個妹都意愿很高,我開著車,搭上四個正妹,夜黑風高,正好作案!
把四個妹喂飽了以后,我貌似隨意地問:“你們看過海上的日出嗎?”四顆美女頭一起搖晃。
“那我們去看日出好嗎?”四顆美女頭一起叩首!
于是我當仁不讓地把她們載到了海邊,只是,桃園的海灘是面對西方,也就是說,太陽是從我們的屁股方向升上來的。不管啦!反正這些妹看到海就已經high到不行。
我等她們瘋夠了以后,正經地坐在堤防上,深沉地問了一個問題:“你們跟男朋友分手時,都想著一些什么?”
第一個說,“我想找人砍了他!”
我搖搖頭,太血腥了!
第二個說,“我燒了他的衣服!”
我搖搖頭,太公害了!
第三個說,“我哭著求他,可是他走了!”
我又搖頭又嘆氣,太脆弱了!
第四個說,“我想問他,離開我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我,哇咧……這個屌!當下把她們紛紛送回,悲情的我瞪著一雙血紅的眼,回到家寫了《聽?!愤@么一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