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徐安玲
名字
我的名字是爺爺給取的。安是家譜里屬于我們這一代的字。媽媽懷孕時,爺爺在信里寄來兩個名字,千囑萬囑,生男孩叫安良,生女孩叫安玲。爸爸笑,“安鈴”又“安梁”,好像在裝自行車一樣!
其實,我也許該叫“安聆”的。在喧囂的都市里,安安靜靜地去傾聽每一份紅塵心事,做一只溫柔沉默的耳朵,我愿意。然而工作性質(zhì)又注定我常常是在話筒前自說自話的人,那還是留著這個“玲”字,讓大珠小珠落玉盤吧!
寫文章時,用過蔣小楝、孌儀、櫻子三個筆名,也想不出什么深意,只是覺得躲在一篇美麗的情感故事背后,叫著一個不屬于自己戶口簿上的名字,那種感覺神秘而快樂。
羨慕死了別人有個齒頰生香的好名字。
同事里有個叫豈停的美麗女孩,是姓馬的。難為馬爸爸想出這個朗朗上口、含意深遠的名字,可是讓女兒一直馬不停蹄地跑下去,是不是有些殘忍?還有親愛的高哥,他的名字里有個“明”字,而太太又姓郎,于是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便被命名為“朗”,十足的愛情結(jié)晶。
不過,最讓我感動的是“昕昉”這個名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在打進直播間的熱線電話里告訴我,“昕”是太陽將要出來的時候,“昉”是明亮的意思。
昕昉的爸爸媽媽都是生活在黑暗里的盲人。他們一口氣在女兒名字里嵌進兩個太陽,是希望女兒這一生幸福、美麗,擁有兩倍的光明。
切斷電話,我的眼睛悄悄濕了。
名字只是個符號,可里面也包含了太多的愛與期待。今生今世,能有個好名字也是一種緣呢,只不過它和所有的緣分一樣,可遇而不可求。
謝謝老師
當年,我是灰頭土臉逃到文科班的。
17歲,正是走在芭蕉不展丁香結(jié)的雨季里,又找不到一把油紙傘的年紀。我敏感、自卑而不快樂。物理只考15分,數(shù)學(xué)課上被那個兇巴巴的特教老頭子嚇得滿手冷汗,精神壓抑得幾乎崩潰。喂一的救命稻草是作文,篇篇滿堂彩,貼在壁報欄里讓大家看。
文科班的班主任是個已婚男人,比我們大十歲吧,教語文。個子不高,頭發(fā)一絲不亂,看上去蠻英俊干練的。
老師讓全班同學(xué)寫心愿。我老老實實講想考進前10名。結(jié)果被老師請進辦公室,他一臉嚴肅,告訴我,這個班整體實力很強,要進前10名,不容易啊……
期中考試過后,等最后一門,我最拿手的政治分數(shù)出來,我剛好排在第10名。心里很有幾分得意。
講評會上,我坐得筆直,聽老師從第一名開始講,準備隨時把頭高高地揚起來,接受老師的贊美。
講完第9名,老師停頓一下,瞄了我一眼,嘆口氣說:“太差了,數(shù)學(xué)、語文、英文考得一塌糊涂,政治靠死記硬背分數(shù)倒這么高……”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像傻瓜一樣完全呆住了,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
以后,老師繼續(xù)給我臉色看,辛辛苦苦寫出來的漂亮作文,他一律用紅筆把分數(shù)砍得血淋淋的。范文,更是沒有我的份兒。
總之,我怎么做都不好,老師有本事把我樹成全班的反面典型,反反復(fù)復(fù)地敲打。那一陣子,我受到的公開批評幾乎是一輩子的總和。
于是,好長一段日子,我看老師的眼神全部像武俠小說里射出的飛鏢。
不過,因為不再是作文上的天才兒童,我倒?jié)u漸在老師的訓(xùn)斥下?lián)碛辛艘活w平常心。賭氣去學(xué)英文,凡課都聽,凡題都做,成績居然一點點好起來了。
升入高三,老師不訓(xùn)我了,眉開眼笑的。他親手刻的那套油印優(yōu)秀作文選里,我的文章占了一大半。
1992年高考,我以黑馬的姿態(tài)勝出。這里面,包含著老師的苦心和辛勞。
師恩如海。再次謝謝老師,謝謝他改變了一個女孩子一生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