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腦

9月10日，蘇芒的時間表上一共有十項工作，從九點半開始，她要在金融街與Facebook的首席執(zhí)行官對談，參加國家會議中心的萬達商會，在銀泰為芭莎藝術校園行駐場，參加章子怡《非常完美》的首映。當?shù)弥伦逾衲隉o法參加慈善夜時，蘇芒又決定晚上去麗茲卡爾頓請求成龍為慈善夜捧場。她在電話里興奮地和她的同事說，見了大哥什么也不說，我們就喝，先把自己喝死再說！

那一天里，蘇芒去的十個地方分別在北京東、西、北三個至少距離一小時車程的地方，蘇和她的司機必須嚴格計算好時間，從一個地方準時離開，再開車準時到達下一個地方。

臨近黃昏時，當蘇芒又一次準時回到車里的時候，我和她的助理甚至情不自禁地為她鼓起掌來，贊揚她太棒了。蘇芒很振奮，讓人一下子覺得這一天忽然成了一個競賽或者游戲，它絕不是現(xiàn)實生活。蘇芒想要贏。這種贏讓它變成了一場戲劇。

蘇芒有著旺盛的斗志、對失敗的懼怕以及發(fā)展的動力，但她是一個國有企業(yè)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她無法用高薪去驅動她的員工和她一樣努力。

這其中一個重要的方法便是動用奢侈品界的免費資源。時尚界充斥著大量全球范圍內(nèi)的品牌邀請，很長一段時間，時尚集團的員工需要去外地出差采訪名人時，他們往往會先看看各種品牌在當?shù)赜袥]有活動，讓編輯使用品牌的酒店和機票參加活動的同時，完成他們的拍攝與報道工作。

“蘇芒不會守住自己的資源，這跟其他雜志主編完全不一樣，”蘇芒的一個編輯說，“蘇芒覺得我的資源也是你的資源，但是你要通過這個資源去拿更多的資源，帶回給芭莎。你自己在其中拿了什么東西，她可以睜一眼閉一眼?！?/p>

時尚集團的這種風格與它的體制有著深刻聯(lián)系。在劉江離開《中國旅游報》出來創(chuàng)業(yè)時，他的集團并沒有徹底與這家報紙的從屬單位國家旅游局脫離關系，他需要依靠這個國家單位獲得刊號上的支持。同時，為了贏得奢侈品廣告，劉江通過IDG這家風投公司，又引進了國際品牌的雜志進行版權合作。在中國，劉江幾乎代理了所有赫斯特集團的優(yōu)秀雜志，比如《時尚芭莎》與Cosmopolitan、Esquire。接著，一種因為利益分配問題導致的嚴重影響編輯獨立性的事實發(fā)生了：明碼標價的廣告大部分都要與旅游局或者投資方進行分配，但還有一種更加靈活、秘密的合作，比如把這些客戶的需要植入編輯內(nèi)容，這些錢就可以直接到自己手上。在這個過程中，編輯獨立權也就不可避免地喪失了。

除了利益共享，蘇芒還會不斷在卷首語和訪談節(jié)目中宣傳這種工作是全世界最好的：每天都在穿著漂亮的衣服，與明星打交道，拿著品牌的免費機票去全世界住五星級酒店，“還有比這更好的工作嗎？”蘇芒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