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尼希:時裝正如大眾出版中的雜志,不太好被歸類到題為“不引人注意的”這章下面。時裝有很多層面,但是“不顯眼性”不屬于其中。盡管我們關于“皮膚的線條”(Haute Couture)和“皮膚的文化”(Haute Culture)——布迪厄曾經(jīng)用過這個小小的文字游戲——還談得太少?!皶r裝”這個詞本身就表明它恰恰不是日常的著裝,不是普通的外套也不是工作服。有理論雄心和取向的時裝研究,其目標在于通過對兩百年來服裝史的觀察去闡釋時裝的瘋狂和特異——用鮑辛格的概念——將其置于社會的以及性別文化的背景之中。這樣的研究在一定程度上,也會力圖去描寫傳播過程和消費策略。時裝馳騁于單一化和個性化之間。時裝劃定邊線。時裝即便是作為大眾現(xiàn)象,也突出于“不引人注意的事情”之上。
鮑辛格:時裝有一定的引人注意的傾向。但是,自時裝而發(fā)的“隨潮流”的壓力,又讓它變得不引人注意了。西美爾對這一辯證法有過論述(Simmel,1908)。在我們的專業(yè)中,好長時間時裝這個題目根本沒被關注。早期考慮的問題更多的是,那些主導的時尚服裝會怎樣作用于對民族服裝的改變。在我看來,時裝——不僅僅是那些決定了時代風格的時裝,也包括那些短命的、以迅速改變?yōu)樘卣鞯臅r裝——是一個有合理性的研究對象。當然我也對那些不隨時裝潮流的做法感興趣——窮人階層很長時間是因為經(jīng)濟上的原因,有些基督教團體是因為宗教上的原因,不同的“另類”群體將其看作社會抗議的標志。不過,時裝本身的跳躍式規(guī)律也不能忽略。不過我們很少能明確地指出,某些時裝——表達變換的形式——之所以被人喜歡、之所以能夠出現(xiàn),是因為時裝的經(jīng)濟功能和社會功能不間斷地要求有所變換呢,還是因為某些時裝的表達形式(比如裙子的長度,迷你裙或者曳地長裙)符合當下的社會感覺狀態(tài)。對于類似的問題,我沒有將其僅僅停留在服飾上,我也把它擴展到其他領域。1972年,因為講座“語言時尚及其社會功能”,我被邀請到了北歐。當時我訪問了挪威、瑞典、丹麥、芬蘭的十來個德語言文學研究所。他們之所以對此感興趣,那是因為這樣的問題在語言學領域也一直被忽略了。
徹費恩:來自外面的興趣沒有讓圖賓根的EKW變得更強嗎?在圖賓根大學和整個專業(yè)里,大家都看到了,其他專業(yè)接受了來自民俗學專業(yè)的啟發(fā)。
鮑辛格:從總體上看,對這個專業(yè)肯定沒有害處。我們在幾個領域里都有著先鋒者的角色。在德語學,或者更精確地說是語文學,因為魯?shù)婪颉ど赀_做羅曼語和語言比較研究,我們首先研究消遣文學,從報刊亭出售的小冊子到風格庸俗的暢銷書。我們絕對“發(fā)明”了一個學術研究對象,但是接下來也非常堅定地工作下去了,在研究所編輯出版的早期階段著作系列中,消遣文學是一個主導性的題目。
徹費恩:那人們自然要問,這類研究為什么突然中斷了呢?在后來的階段,消遣文學如同傳媒研究及其某些與大眾文化相關的領域,不再屬于核心研究領域了。
鮑辛格:這個題目沒有完全消失,它變得不引人注意了。后來文學研究的專業(yè)也接手了這個題目。在我們這個沒有被定義的專業(yè)里,又有新題目打進來。我們也接任了其他領域里類似的先鋒角色。我想到的是傳媒文化,我們對傳媒文化的研究還早于那些有自己的研究所和出版機構的傳媒學。我們也很有理由說,我們早于歷史學將日常生活史置于學科的核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