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者所陳述的第一件事,就是夢所由起的事件在顯意中暗藏痕跡:她先生確實告訴她說,和她約略同年的友人愛莉絲小姐已訂婚了,這個夢即是對這個消息的反應。我們早已知道,這種在前一天發(fā)生的事件,在許多夢里都易指出,做夢者自己也不難追溯。就此夢而言,顯意的其他元素成分也已經由做夢者提供出來。她對“有一邊的座位完全空著”曾有何表示呢?它指的乃是前一星期確實發(fā)生的事之暗喻,那時她想去看戲,預先去訂票,可是太早了,以致不得不多付票錢。到了入場的時候,她發(fā)現自己的焦慮顯然是多余的,因為另一邊的座位幾乎完全空著。假如她在演劇當天買票,也不至于無票可買,因此她的丈夫譏諷她太匆忙了。其次,那一個半florin又意指什么呢?這可和觀劇的事全無關系,指的是前天所得到的一個消息:她的嫂嫂接到丈夫寄給她的150個florims,便匆匆忙忙地猶如呆頭鵝般跑到珠寶店里去,將全部的錢用來買了一顆珠寶。何以有三個數目呢?她對此一無所知,除非下列的念頭也算是聯(lián)想:她已結婚十年,而那個才訂婚的愛莉絲小姐的年紀卻只比她小三個月。那么兩個人何以買三張票呢?她對此一無表示,沉默不語,更拒絕對此有進一步的聯(lián)想。
然而,她所說出的少數聯(lián)想,卻已供給我們夠多的材料來發(fā)現其夢的隱意了。我們驚奇地發(fā)現,她有好幾次講到時間,這便是夢的不同材料的共同基礎。她買戲票太早太匆忙了,以致不得不多付票款。她的嫂嫂匆匆地拿錢到珠寶店里買首飾,好像遲了買不到似的。假如在這些特別強調的各點—如“太早”、“太匆忙”等和夢所由起的事件(亦即年紀只比她小三個月的朋友現在已找到了個好丈夫的表面聯(lián)系中推測新聞)及其對于嫂嫂的嚴苛批評她的夢只是表示匆忙,未免太表淺。將這些事件結合起來看,則其夢的隱意自然可如下述—至于顯夢在此則應可視經過大大偽裝的代替物:
“我那么早就結婚,實在太傻太呆了!愛莉絲的例子告訴我,我在后來也可以找到先生,不必早婚?!保ㄟ@種太匆匆忙忙的意思,表現在她自己的急于買票,她嫂嫂的急于買首飾的事上。到戲院聽戲就是結婚的代替物。)這就是夢的隱意。我們不妨繼續(xù)分析下去,不過較難確定罷了,因為分析所得的結論,不應該和做夢者的陳述互相沖突:“我應該得到比此款多百倍的利益!”(150個florims正好百倍于一個半florin)。假如這個錢就代表嫁妝,則表示丈夫是用此嫁妝買來的,而首飾和壞座位即為丈夫的代替物。
由此推想我們也能夠明白“三張票”和一個丈夫的關聯(lián),則更令人滿意了。但是我們的知識尚未足以及此。我們只發(fā)現這個夢是用以表示做夢者看不起丈夫,并深深后悔結婚太早而已。由我看來,我們第一次釋夢所得的結果,并不能使我們滿意,反而使我們更驚訝、更混淆不清。由于其中所產生的念頭太多了,以致未能一一了解。我們早已知道,這個夢的分析尚未達到最后的目的?,F在請讓我馬上把可以明白的各點列舉如下:
首先,我們知道,這個夢的隱意著重在“太匆忙”一點。而在顯意中,“匆忙”一事卻正是我們所未發(fā)現的。如果未經分析,我們必然不知道有這個隱意的存在。因此,潛意識思想的中心點很可能根本不在顯意中呈現。這一事實必然根本改變這整個夢所給予我們的印象。其次,在夢中,思緒念頭會作無意義的混合(如一個半florin買三個座位);在夢的思緒(dream-thoughts)內,我們便發(fā)現下面的一個隱意:“結婚太早未免太呆?!蔽覀儾坏貌幌陆Y論說,這個“未免太呆”的隱意,豈不在顯夢中以荒謬的成分表示出來了嗎?第三點,由比較的結果,可見顯意和隱意的關系并不簡單,它絕不是由一個明顯的元素永遠代替潛在的元素。兩者的關系的性質是兩種不同群的關系,所以一個明顯的成分可代表幾個潛在的思想。而一個潛在思想也可為幾個明顯的成分所代替。
從夢的意義和做夢者對此意義所持的態(tài)度來看,也許我們會發(fā)現更多可驚異的事實。那位女士固然承認我們的分析,可是不免感到驚奇:她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輕視丈夫,更不知道她如此輕視他的原因。所以關于這個夢,還有許多未能完全理解的部分。我實在認為我們對于分析夢尚未有充分的準備,所以需要更進一步的訓練及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