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對莊新而言,既說明了上午事件的深層原因,也表明了上級的信任,不是自己的人,官場上是不輕易這樣說話的。莊新就說:“戴書記,那我們該如何處理呢?通知不通知般若園的黃總?”
這句話問得很得當,既是請示的口吻,又把話說明了,也能討到處理的方法。
戴力行說:“不用再告訴了,黃嘉歸陪著夏先生就在我后面的車上,我們正在向空山趕,大約一個小時后到?!眴柮髑闆r的戴力行,采取的第一個措施,就把電話打給了郝大偉。他們有一定的私交,所以,說話也就直接些,再者,戴力行兼了個靈北市經(jīng)濟改革領(lǐng)導(dǎo)小組副組長的職,組長是市委書記汪至平兼任,所以,他享受的是副市級的待遇,雖是個虛職,但論級別和郝大偉平級。
電話接通后,戴力行就將梁大棟未和開發(fā)區(qū)任何領(lǐng)導(dǎo)碰頭商量宣布般若園停工的情況,匯報給了郝大偉,他的匯報語氣冷靜,講得有理有節(jié)。最后他說:“太年輕了,這事如何收場?”
郝大偉參加了開工儀式,又會見過夏冬森,應(yīng)該說對這個項目和夏冬森是了解的。他不排除梁大棟召開現(xiàn)場辦公會肯定有其理由,但宣布這個項目停工顯然草率了,甚至有些不把戴力行和他放在眼里的意味。他畢竟公開支持這個項目。
郝大偉說:“項目不能停。”他對戴力行說,“你讓梁大棟給我打個電話。”
戴力行扣了電話,手機在叫,電力不足了,他換塊電池,接著就給梁大棟打電話。他極力壓著心頭的火氣,說:“梁主任,對般若園這樣有影響的項目,就是有不同看法,也是正常的,藝術(shù)本來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但要交流;要停工重新審批,也是可以的,但要通氣。郝市長公開表態(tài)支持,新聞媒體都報了,影響那么大,你一句話說停就停了,太不嚴肅了?!贝髁π袎鹤〉幕饸饨K于爆發(fā),他說,“你給郝市長打電話解釋吧,他現(xiàn)在就等著?!辈坏攘捍髼澴鞒鋈魏畏磻?yīng),戴力行就扣了手機。
由于郝大偉的過問,梁大棟讓般若園停工的決定兩個小時后就作廢了。
般若園的開工,使黃嘉歸陷入了從沒有過的忙碌,而且陷入各種矛盾漩渦。拖過一年,黃嘉歸突然想到應(yīng)該和時迅結(jié)婚了,不然實在對不住這個一直愛著自己的女人。這個念頭一閃,他就想立即行動,似乎一天也不能等待。
早晨八點,他沒有去辦公室,在家里給時迅打了個電話。要時迅無論如何今晚一定回開發(fā)區(qū),說明天有事,要她請一天假。時迅問什么事,黃嘉歸只說到時就知道了,現(xiàn)在保密。時迅笑笑,也不再追問。她說,剛好做了一周的夜班編輯,可以調(diào)休一天。
上午,黃嘉歸用了一個半小時,爬上了頂峰。這時太陽的光線已經(jīng)西射了,金剛頂顯出了極強的立體感,崖面上的石縫和石坎,切割了陽光,暗影與向陽的正面,折射著光照,使石刻的平面,顯出了自然原始的皺紋。似乎那刻著的字,是千百年的歷史風(fēng)蝕的結(jié)果,有了年代的印跡和厚度。五千余字的經(jīng)文,靜靜地站在山崖上,在陽光下如無風(fēng)的秋湖,只能用明凈二字來形容。而那堅硬如鐵鑄的花崗巖崖面,此刻卻如流動的鐵流變幻著光點,更顯出石刻的寧靜與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