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群英是個禿頂?shù)奈迨畞須q的商人,廣東潮安人,下南洋三十年,在邦咯島上住了十八年,主要經(jīng)營海產(chǎn)及雜貨,在島上頗得人信任。他把李漢光接到商行之后,問他為何事來島?李漢光便搬出事先準備好的故事,說自己是從蘇門答臘群島過來的。他的一個朋友準備從那邊運送大量的鴉片和黃金到馬來亞販賣,只是對這邊的地理和入口手續(xù)不甚熟悉,派他先到這里尋找合作伙伴,一起來做這個獲利巨大的生意。目前他最需要的是去租借一條百擔(dān)的大帆船,出海到外海九嶼島(Sembiland Island)一帶接駁偷運來的鴉片黃金,即可獲得大利。蔡群英是個謹慎而見識多廣的老商人,深知黃金鴉片生意誠然利益豐厚,但這兩樣物資卻是日本人嚴格控制的東西,如走漏風(fēng)聲后果不堪設(shè)想。再者邦咯島乃彈丸之地,大宗的黃金和鴉片很難出手。因此他一開始并沒答應(yīng)合作。李漢光見他心有所動,便進一步說他也知道這是殺頭生意,可人無橫財不富、馬不吃夜草不肥,是否可試做三次,以三個月為限。如果生意做成了,利潤三份分;如生意虧本了,則不關(guān)蔡群英的事。李漢光還進一步說道:他來時已和蘇門答臘那邊的朋友說好,下月上旬也就是半個月之后就有船放貨過來。所以如果蔡群英不愿入伙,那他只得找其他人。蔡群英終于動了心,答應(yīng)合作。他提議不必到外面租借帆船,他自己就有一條五十擔(dān)的帆船,雖然船小了一點,可船員和設(shè)備都是現(xiàn)成的,也辦理過出海關(guān)的證件,這樣就不會走漏風(fēng)聲。李漢光覺得這樣的安排很好,便留下一筆禮金,告辭而去,說好十天后再來。
在幾個突擊隊員下山活動的期間,戴維斯和梁元明一直留守在昔加里叢林里的臨時營地里。戴維斯這個時候也化裝成華人,穿著唐裝,戴著竹制的斗笠,可他那張歐洲人的臉是無法遮掩的。所以不能被人看到,否則風(fēng)聲傳到日本人耳里就會知道是一個間諜來了。而梁元明雖然是華人,可是不會講廣東話、福建話,在山下的城鎮(zhèn)也難以開展工作,所以陪戴維斯在營地留守。他苦悶的是他們帶來的無線電臺過于笨重,至今還埋在海邊的樹林里沒辦法運過來。龍朝英也開始單獨行動,下山去尋找工作以掩護身份。他在紅土坎附近咖啡攤喝咖啡,遇到攤主是海南人。龍朝英和他認起同鄉(xiāng),相談甚歡。龍朝英就請攤主讓他留下來幫忙攤上工作。接著攤主幫忙龍朝英去辦報戶口,取得身份證。過一段時間后,獲得攤主協(xié)助,在附近租了一個攤位,販賣香煙和水果做掩護。而他的這個香煙、水果攤,成了各路人馬最方便的聯(lián)絡(luò)點。
吳在新找到了馬共游擊隊代表黃君,李漢光和蔡群英結(jié)成海上伙伴,是突擊隊最初取得的重大突破。戴維斯指示李漢光在下次約定時間出海接潛水艇時,帶上游擊隊代表黃君出海,讓他親眼看到潛艇,這樣才能讓游擊隊信服136部隊背后的盟軍力量。
于是在七月份第二個星期的一天,李漢光、龍朝英以及馬共代表黃君一起來到了邦咯島,登上了蔡群英的五十擔(dān)載重量的帆船。這條帆船上有兩個船工,都是海南人,分別叫陳崇月和陳昌蕃。這條帆船雖然不很大,卻是蔡群英的心愛之物,平時是用來運送魚翅、海參、鮑魚等高檔海產(chǎn)干貨的。這兩個船工跟隨他多年,算得上是自己人,所以蔡群英知道即使帆船去做些黑市的生意也不必過于擔(dān)心。帆船開出后,在馬六甲海峽上一個叫九嶼的海面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那兩個船工甚為疑惑,問為何在這里打轉(zhuǎn)?李漢光說就在這里等候接應(yīng)的船。中午時分,李漢光在船的桅桿上掛起了一條猩紅色的呢毯子,在海風(fēng)的吹拂下像是一面旗幟。李漢光拿著望遠鏡在海面上掃描著,心里不免十分焦急,不知潛艇是否如約而來?是否能看到他掛的紅毯子?因為關(guān)于這一次登陸所作的約定是在一個多月之前,這期間誰能知道是否有什么差錯?傍晚時分,他在望遠鏡里突然看見了遠處的海面上升起一根細細的桿子,還能看得見桿子上有反光。李漢光知道這是潛艇的潛望鏡,于是用旗語向潛艇發(fā)出信號,約定天黑后行動。潛望鏡又沉入了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