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在俄羅斯帝國的領地里建立起一個新的國家——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聯盟。蘇聯共產黨的領導者們念念不忘暴力革命的理想,而關于俄羅斯帝國的這段歷史,任何地方都無一語提及。因杰格羅人是些有潔癖的家伙,他們小心翼翼地抹去了自己在歷史上留下的黑色印記。現在做這一切都實在是太簡單了:他們也是人類的繼承者,如今誰還會追究誰身上流淌著的是什么人的血液呢。對于類似理念迷戀的時期不會持續(xù)很久的,過了不多些時候,他們終于認識到自己未能實現的愿望原來竟然是毫無意義的,于是,他們想出了征服全人類世界的更加精致的機制。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隨著蘇維埃聯盟最重要的、執(zhí)掌因杰格羅馬季庫斯意識形態(tài)之源泉的大人物的去世,嚴酷管理這個國家的必要性也就不復存在了,與此同時,對這個世界的適應性也就變得越來越迫切了。我們必須恢復人身上曾經被因杰格羅無情地予以消滅的因素——即恢復對上帝的信仰,也就是要提高蘇維埃社會人身自由的水平,把因杰格羅人打造的虛無主義的籠子的小門悄悄掀開一條縫兒。因杰格羅必須讓自己的黃口小兒們都能得到完善,成熟到能走上世界的舞臺,為此他們擬定了一個非常成熟的天才計劃。而第一次‘解凍時期’就是這樣出現的,她為國家推出了那一代所謂的‘六十年代作家群’。在此期間誕生了許許多多的創(chuàng)作界人士,而在他們當中也還是有一些非常非常罕見的精神寶珠,在這些罕見的人才身上,終于發(fā)生了自從因杰格羅來到地球以后首次出現的奇妙無比的靈魂突變。人的基因矩陣經受住了考驗,并未受到因杰格羅靈魂的污染,一個新的人種產生了,他們身上帶有人類精神遺產的印鑒和因杰格羅人超高的智慧。這樣的人總共只誕生了幾個,而這也已然是真正的奇跡了。再到后來,他們竟然成為其不可思議的力量的人質,為了爭奪他們的靈魂,在兩種文明之間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戰(zhàn)終于爆發(fā)了,同時,在天上也發(fā)生了緊張到不可思議的重大事件。不過,關于這個問題,我們還是下次再談吧。”亨利先生忽然出乎意料地結束了自己的話。
羅諾原本一直是心不在焉地聽著,還時不時地打著哈欠,目光在書房的墻壁上游移不定,可當話題涉及不一般人的出現時,他渾身陡然一激靈,就像一只猛然看見鼻子底下有一粒瓜子的麻雀一般。出于好奇,他全身繃得緊緊的,面朝著講話者,竭力不放過說話人說的每一句話。當亨利先生在話說到最有趣的地方卻戛然而止時,羅諾連忙從安樂椅上一躍而起,臉上滿是失望和沮喪的表情,和狂熱的球迷看到他們最崇拜的前鋒居然射空門而不入時所流露出來的表情一模一樣。
“為什么非得下次呢?!”他驚奇地喊道,雙手笨拙地抓緊桌腿,桌上的葡萄酒、高腳杯和下酒的涼盤噼里啪啦地反扣在地板上。羅諾呆若木雞地盯著地板上的水漬——那不是普通的水漬,而是收藏多年的葡萄酒名品——還有散落在他身邊被打碎的物品和碎玻璃碴。他開始為自己的極度笨拙而尷尬,直到徹底感到過意不去,于是便在無言的慌亂中重新落座在安樂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