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的后面,有一個小小的茅草屋。茅草屋前,一個頭發(fā)凌亂不堪、滿臉污垢、乞丐般的少年正蹲在地上,用樹枝寫寫畫畫著。
聽到腳步聲,他迅速地把地上的字跡擦掉,抬起頭來。
饒是污垢滿身,少年那一雙眼,也如閃電一般刺入馮宛的心底。
這是斜長斜長,于無邊明澈中隱現(xiàn)邪魅的雙眸,便如那碧藍天空中染上的血色霞光,極艷,極透,極美。
只是一眼,一縷臟亂的頭發(fā)便垂落而下,擋住了少年的眼。
這個少年實是太臟了,要不是馮宛有備而來,也不會注意到這雙眼是如何的澄澈妖嬈。
望著這個將會令元城都名聲大振,令得趙俊慨嘆過無數(shù)次的少年,馮宛垂下雙眸。
她輕步走到少年的身邊。
包袱還不曾放下,少年冷冷的聲音傳來,“我不是乞丐。”他的聲音也極動聽,只是被刻意壓粗,有點沙啞低沉。
“我知道你不是?!?/p>
馮宛不理會,徑自把包袱放下,然后不顧身上精美的綢衣,便這么在地上一蹲。
蹲在地上,馮宛一邊拿起樹枝,一邊以一種自言自語的語氣說道:“大丈夫生于世,難不成像落葉一般,泯于眾人?風來了卷起,風落了任人踐踏?”
她不看那少年,只是娓娓說道:“世間丈夫,有卑微時兩餐難繼,而有朝一日著朱衣,居高堂,指點江山,誰又記得你當日是如何幸進的?”
她說到這里,在地上用樹枝,似是胡亂地寫道:“五殿下來元城”,又寫了“玉郎”兩字。
這時刻,前方禪院中傳來一陣人語聲,似有幾人正朝這個方向走來。
馮宛慢慢站起,她把樹枝朝地上一擲,轉(zhuǎn)身便朝來路走去,似是忘記了自己還扔了兩個包袱在那。
在她的身后,那少年眸光復雜地盯著她。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了,少年也不曾叫住她。
馮宛來到老仆身邊,輕聲道:“回去吧?!?/p>
“是?!?